“不错。”黄腾眉峰森冷,冲着他挺了挺胸。杜圣心不屑地笑了一笑,垂下眼去不理。
黄腾大怒,挥舞手中兵刃追逼到他面前:“你说啊,为什么?”
杜圣心目视前方桌面,一字字道:“你杀我,是听说我武功尽失,想借此扬名立万,还怕被人分去了功名,砍了与你一道的手足兄弟!而他杀我,只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你该死,他,不该死!”他一语甫毕,眉目神情已如覆冰霜。
在旁人众闻得此言,皆向黄腾卑夷而视。黄腾羞愤致极,举剑来叫道:“那我今天也要杀你为自己报仇,你待怎样?”
杜圣心咧嘴笑道:“很好。我这儿,还有一支筷子,我会让你觉得公平的。”
他语音未毕,黄腾脸色青,一个屁也不敢放,扭头便跑。
身后啸声破空,又一支竹筷箭般飞至,不偏不倚刺在他右腕之上。疼得他尖声惨叫,脚下却不敢停留,仓惶介逃了。
群豪回过头来,却见杜圣心坐得纹丝不动,桌上那支筷子也还好好地摆在那儿。
方才刺伤黄腾的那支竹筷,是从哪儿来的?
众人乍起大惊,想到此间竟另有高手襄助杜圣心,立时人人自危,背聚成团刀剑向外,提防别派人众偷袭。
…。
一眼望去,白衣的曳云庄,蓝衣的善和门,红衣的天应堡,一堆堆历历分明,方才的同仇敌忾,分崩离析。
龙啸天亦是微微一凛,料此人武功不在杜圣心之下,窥覷在侧敌友不明,不觉也警惕起来。
杜圣心却只当没事生,伸手从筷筒中又抽了一支竹筷,朝对面楼栏上淡淡一暼。慢悠悠为自己倒着酒。
善和门人群中稍稍起了一阵骚乱,几个小卒私语交齿不时地向杜圣心呶嘴弄眉。龙啸天瞟了他们一眼,几人立时埋下头去,不住后退。
龙啸天叹了口气道:“是金巴、葛虎,唐天,唐标吗?”
“是!---”那四人被施了法咒般齐声应答,一语既出,又脸露痛苦懊悔之色,互相对望着失了主张。一个左脸耳根到嘴角挂着一条扭曲伤疤的小个汉子大胆向前跨出了几步,似要向着杜圣心去,刚举步又生硬硬止住,支唔得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四人是阎罗谷旧部,跟随杜圣心多年,皆在半年前6少秋攻破阎罗谷时殉难。
十多年前,他们都还只是群半大孩子,家乡饥荒,逃难途中撑胆儿劫了一车官粮,被满城通辑,无奈随着一伙强人拜入阎罗谷求得庇护。
那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当年才十四,机缘巧合下,替杜圣心挡了一锥。杜圣心救下他后,十分喜爱他的天真聪慧,曾把他留在身边亲自传授他武艺剑法。虽则他资质有限,岳雪梅死后杜圣心又性情大变失了道心常态,那些孩子们无人苛责,多数沦入邪道,武艺难有精进,但十数年来自保有余,也多为阎罗谷立下了汗马功劳。
龙啸天深能体会他们对杜圣心既敬又怕,又慕又恨的心情,叹了口气道:“你们四个怎么也掺合在这里,有何见教吗?”
方才就是他们无意中认出了杜圣心,才引得这场祸事,经此一问心中皆是惊怕欲死。唐标最是胆小,五官扭曲,浑身瑟抖,几乎要窒息昏去;金巴当年最得器重,此时也没了底气。
“各自去吧,我不为难你们。”
杜圣心面无表情地喝下了一杯酒,将空瓷杯重重顿在桌上,眼睑都不抬一抬。
四人怕听错了般怔了怔,良久才一连声地谢着恩,挤出人群去了。……
四人怕听错了般怔了怔,良久才一连声地谢着恩,挤出人群去了。
龙啸天望着杜圣心,仿佛从未见过这人般。杜圣心合了合眼,突然冷声道:“该走的都走了,想杀我的,各凭本事上吧。”
话音刚落几个胆大的举刀便向杜圣心砍去,半空中劲风奇疾,一线酒香入鼻双目一凉,随即剧痛难耐,纷纷丢了手中兵器捂脸惊吼:“谁?---是谁暗算我们!---”
来不及出手的群豪低喝一声,齐步疾退。
龙啸天抬头间,一个青色身影伴着朗声长笑,自头顶楼栏斜掠而出,轻燕般落于杜圣心身侧。
来人左手提剑,右手挽了一酒壶,执柄指逢中夹着一支筷子。脚刚落地哈哈一笑,抛了那支筷子在地上,大步向杜圣心走来。
“大通令?!”对面几个善和门卒丁齐声惊呼。
来者正是上官夕阳。他方才听得程和彰之言也当惊奇,顾不得放下手中筷子酒壶,到楼栏探看,在见到杜圣心的一刹,一阵莫名悸动震荡了全身。
这个三十余岁样貌,透露着满怀萧索的男人,那神情气度一颦一笑,都给他一种异样熟悉的感觉。
有一刹那,上官夕阳几乎要冲口叫出某个名字来。
。
昙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