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精美华贵的高床软卧,就连被子都是蓬松暖和的鹅绒。那一晚,她是笑着入睡的,迷迷糊糊中,有人来替她掖了被角,温柔地把她掀在外边的手塞回被窝,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话。她听不清楚,只模糊知道,那是她的师父,杜圣心。
这一年多里生的事她都记得,然而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是谁?上官云凤,一个跟随父亲四处卖艺乞讨的小女子,她凭什么让雄霸黑白两道数十年的九幽阎罗令令主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杜圣心——云凤从这一切回过神来的时候,喜婆们已经退出去了。那个曾让她熟悉依赖得可以无法无天任性撒娇,又让她害怕恐惧到拔剑自卫心神崩碎的男人,已赤着双脚,摇摇欲坠的立在一步之遥的喜桌边。
倪姬说的没错,杜圣心应是喝了很多酒,眼神都已经涣散了,粗重凌乱的呼吸里除了浓郁的酒香,还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味道。
云凤不知怎的,想到一种花朵死亡前散的香味——是四月雨季里满落一地的梧桐花,狼狈而骄傲的绽放在泥水里。
杜圣心许久没能聚焦的目光迟钝地汇在她刺目的红喜服上,几度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
桌上一支龙凤烛噼地炸了一响。杜圣心似被惊醒般震了震,麻木地伸手去够桌上的喜称。
云凤蓦然现,这个年近天命却依旧保存着3o岁样貌的男人。掩去平素的凛冽狂肆,俊挺眉目间的神情纯粹得令人心动,那种孤清和流离的茫然,又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般惹人心疼。
倪姬说他不喜欢在卧房里穿鞋袜,或许是因为,那是他为自己留的一方干净地。
如果他不是那么邪恶狠辣该有多好,不是那么霸道疯狂该有多好!
“不用拿了,反正我也没法让你‘称心如意’。”上官云凤说出了她洞房花烛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慢慢站起,一字字道:“你答应过我的事,还算不算数?”
杜圣心慢慢抬头,依然眼神迷惘的朝着她吐气。
“你说过,只要我嫁给你,你就去救小流星!”她开始解最外面那件喜服的第一根衣带:“我要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只要我在这七天里能给你怀一个孩子,你就永远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那件大红外氅滑落在踏台上的时候,杜圣心用力闭眼甩了甩头。
“你上来啊,站在那里做什么,今晚不是我们洞房花烛吗?”云凤开始脱第二件喜服,心头有头小兽嘶叫着迫不及待要露出它尖厉的小牙。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如擂鼓,这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果然有让人着魔的快感。
杜圣心眼中有难抑的贪婪一闪而过,迅即又迷离起来,脚不由自主踏上了一步:“云凤……”
听到杜圣心哑沉嗓音的一刹,上官云凤正拉开衣带的手生生顿住。
“你叫我什么?我不是你的岳雪梅吗?”说不清缘由的,她胸口汹涌的悲怨突而变成了她自己都辨驳不清的一种愤怒。
这个自私的男人多可笑,平日里强迫她承认自己就是岳雪梅的化身,仿佛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过属于上官云凤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只是一场抹去一切感情的交易,一场能让自己彻彻底底恨他厌恶他远离他忘记他的交易,可偏偏这时,他却在用温柔怜惜地嗓音喊出她的名字!
我上官云凤算什么?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是吧,此时却连和你作交易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杜圣心……”她使劲不让自己哭出来,咬着下颌牙,一扯摔掉了第二件喜服,浑圆纤细的腰身裹在最后一件裹胸裙袄里,胸前的压枝牡丹,在烛光中颤恸蜿蜒。
杜圣心终于动了。
当自己瑟抖的身体被他一把抄起腾空时云凤不由自主抓紧了手指能触到的一切东西。杜圣心喜服下劲韧有力的臂膀肌廓分明,她试图去感知它们的力量,估量自己与之一拼的胜算,然后,她喷笑了出来。……
当自己瑟抖的身体被他一把抄起腾空时云凤不由自主抓紧了手指能触到的一切东西。杜圣心喜服下劲韧有力的臂膀肌廓分明,她试图去感知它们的力量,估量自己与之一拼的胜算,然后,她喷笑了出来。
很好,倪姬给她调配的备孕汤药不但能让她浑身酸软燥热,就连武功也消解尽了。
。
昙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