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恒正要说话,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啧,这刚住上一晚就开始赶人了?”
一身脏兮兮的黑衣男子直接从鱼恒身体穿过,他看着小道士,笑问:“吴俞啊,你们若兰师兄在哪?”
“都说了几次了,不要叫我名字。师兄不见人,你赶紧走吧。”吴俞撞开黑衣男子,拿着扫把往屋里去,“霸占了若兰师兄的屋子还弄的这么脏,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呐。”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摇着手中脏兮兮缺了一角的破烂纸扇走了。
鱼恒转过身,他们睡了一晚的客房已经变了样。屋内透亮,房梁上没有五帝钱,窗台上摆放一盆生机勃勃的君子兰,挂在墙上的道服一尘不染。桌上有一堆报纸,风将一张报纸吹落到鱼恒脚下,报时间是1938年。
楼衍望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淡淡道:“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观主。”
鱼恒点头,这位大兄弟可能就是离开罗刹观的关键。
二人跟随黑衣长褂男子走出道观,男子绕着围墙向南走,步入一条弯弯曲曲泥泞的小路,小路两旁长满了刺梅。男子用扇子遮挡,可还免不了被刺伤。
鱼恒伸手碰了一下刺梅,碰不到。
六月天,绿树阴浓夏日长。刺梅浅粉艳红相交,绿叶点缀,一片片开满山头,仿佛蔓到天际。
刺梅小路很长很长,当男子全部走完时,手臂被刮出许多细小伤口。男子却好像没感受到疼痛一般,哼着小曲儿,向小路尽头的竹林跑去。
“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他制造出来的又一个空间。”鱼恒思忖着说。
他暂时看不出男子是什么妖,但肯定是妖,他能感受到身为妖类与生俱来的那种微妙气息。
竹林青葱,翠绿而挺拔,风声穿林而过,窸窸窣窣。
男子跑着到一条小溪边停下,他蹲下来,手伸到小溪中蘸了蘸水,洗掉脸上污泥。又以溪水为镜,整理自己毛躁的头。他黑半长,垂落到耳根。双眼狭长,眼下有颗泪痣。
这个长相,不知为何,鱼恒觉得熟悉。就连楼衍,也皱了下眉。
男子整理好仪表后,跨过小溪,摇着破扇继续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透过层层密密青竹,听到了男子在和人讲话。
“我昨天问你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若兰摇头,“没考虑,我不会离开无为观。”
“你疯了么!”青泉激动起来,“若兰,这观里的道士哪一个不是吃你肉喝你血!”
鱼恒和楼衍走到近处,和青泉对话的是位坐在轮椅上,身穿浅灰道服,眉目清秀的男子。
鱼恒看向楼衍,“这个坐轮椅的,看来就是吴俞口中的若兰师兄了,我昨天在黑雾里见的也是他。”
楼衍目光深远,似是在想些什么。
“不用你管。”
青泉叹口气,推着若兰往回走,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激动,只是慢慢的说:“你也知道我风流,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在外面娶好多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