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还不满十岁,虽然不喜读书,但他却被王淑娴一套一套的话给绕晕了。他一直觉得他不想参加科考,读书也是没用,何况他不喜欢书中的东西,还不如和姐妹们一处玩来的有。但听了母亲的话,这都是父母一片心,他若不读书好似就伤了父母的心了,而且父母年纪大,护着他的祖母年纪不是更大?
贾政把他的沉默当做赞同,欣慰的看着他,“你母亲说的对,之前我对你大哥要求太高,总想着让他去科举,结果害他熬坏了身子骨,一病去了……唉,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将来如何,只盼着你读书明理,好过浑浑噩噩纨绔一生……”
“老爷,珠儿的事不怪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他。”王淑娴瞄着贾宝玉的表情抹了抹眼泪。
贾宝玉感受到了父母二人身上的哀伤,顿时觉得自己不孝极了,忙起身安慰他们,“老爷、太太,宝玉听你们的就是,我会学的。”
“好!好!老爷你看,我们的宝玉真是乖孩子,都知道为我们着想了!”
贾政的目光越柔和,“嗯,不错。”
贾宝玉受宠若惊,他还从没见过父亲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到底是个孩子,对父爱、母爱还有所期盼,见自己只要肯读书就能让父母这般高兴,贾宝玉觉得那些讨人厌的文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王淑娴看第一次联络父子感情成效不错,就转而提起了正事,“老爷,今日您见过妹妹的一双儿女了吧?觉得他们如何?”
“嗯,两个孩子很是懂规矩,只是瑾钰少年成才,难免有些傲气,我见他文采非凡,想来此次林家能一门双探花了!”
王淑娴看着贾宝玉笑笑,“宝玉,你林姑父当年就是考中了探花,如今你表哥年纪轻轻便有此学识,当真是为祖先争光了,旁人提起来还不知要如何羡慕呢!”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一正,“对了,你表妹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你做表哥的,见了可要多照顾些,你表妹身子弱,听说生气或被吓到夜里就会睡不安稳,咳嗽不止。这会子见了你,我就要叮嘱你些,你可不要在你表妹面前胡闹任性,更不要大喊大叫故意捉弄她,不然将她气病,你表哥和林姑父可是饶不了你的!”
贾宝玉怔了怔,不自在的小声嘟囔,“我,太太,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混账?我让着她就是了,平日里和姐妹们玩,我也是让着她们的。”
贾政也觉得王淑娴有点小题大做,不过想起从前贾宝玉哭闹的样子,还是附和了一句,“听你母亲的,既然你表妹身子不好,你见着她就收敛些。”
“是,宝玉记住了。”
“你可要当真记在心里才行,还有你表哥、表妹上门是客,你要好生招待,万不可做出失了礼仪之事。不然,惹客人反感,我们可第一个不饶你。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你别总往前凑着说话就好了,”王淑娴又说了一遍,加强他的印象,然后指着他胸前挂着的玉佩笑道:“你这玉佩有些来历,但咱们也不过是寻常人,只自家知道就算了,你可不要拿着到处跟人显摆知道吗?不然旁人还当你没见过好东西,自吹自擂呢。”
贾宝玉十分意外的低头看看自己的玉佩,“你们不是说它是个宝贝?”
“宝玉啊,我们觉得它贵重主要是因为那份意义,你想啊,这玉佩是和你同时出生的,就相当于你的孪生兄弟一般亲密,多有意义的一件配饰啊!何况上面刻着吉祥话能够保佑你,我们做父母长辈的自然珍惜了。你自己也要好生珍惜,上天赐予我们的任何一件东西都要珍惜。”
贾宝玉拿起玉佩摸了摸,露出个笑容,“是,我记得了,太太。”
王淑娴忽悠完小孩看没什么事了就让他去老太太那里,太久不过去怕贾母不高兴。
贾政在贾宝玉走后,疑惑的问王淑娴,“你怕宝玉会惹事?他平日去学里读书,外甥和外甥女住梨香院,能惹什么事?”
王淑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样子,“老爷您忘了?老太太曾动过和林家结亲的意思,想让宝玉和黛玉凑成一对儿!”
贾政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年前妹妹和老太太通信商量的,后来妹妹病重就没再提了,我记得你当初不太赞同,怎么反而叮嘱宝玉在黛玉面前规矩有礼?”
王淑娴扑哧一笑,“我赞不赞同也得让宝玉懂礼啊,不然丢人的还不是贾府?我只是觉得他们年纪不算小了,不该在一处胡闹,宝玉那孩子最喜热闹,见了这般可爱的表妹还不整日的装病不上学?到时冲撞了黛玉,耽搁瑾钰科考就罪过大了,对林姑爷那边也不好交代。我现在跟宝玉说清楚,让他收敛着,就算得罪人也不会有什么大错处,往后不管结不结亲都好说。”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得此贤妻,夫复何求?”贾政握住王淑娴的手,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温柔。
王淑娴垂下眼避开他的眼神,脸上露出笑容,“能为老爷分忧解劳,是我的福分。”
贾宝玉高高兴兴的回了贾母的住处,请过安就回房换了常服,贾母拉着他左看右看,试探着问道:“听说你母亲把你叫去你父亲书房里了?可是有什么事?有没有训斥你?”
“没有,老爷和太太说要不要科举可以随意,但想让我多读写书做个明理的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往后每日去老爷书房里跟老爷学些东西。太太还嘱咐我好生招待表哥和表妹呢,太太说表妹身子不好,让我仔细些,别吓到表妹,”贾宝玉拉住贾母的衣袖摇晃着撒娇,“老祖宗,您说我哪有那么混账?我怎么会吓到表妹呢?我对姐姐妹妹可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