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笑,心知肚明双方都是一句托辞,贾赦除服都快一年了,哪还有什么不便?
张敬延又捋着胡子道:“听说贤婿近日修身养性,长进了许多,不如老夫来考校考校?”
贾赦僵了一下,尴尬的笑道:“岳父莫要取笑小婿了,小婿一向不喜读书,舞刀弄枪还随父亲学过一二,诗词却是一窍不通的。”
张敬延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觉得张氏之前说贾赦长进了大概是真的,以前若是说起考校,贾赦必定硬着头皮黑着脸作诗,然后就寻借口返家,再不轻易登门,今日竟是圆滑起来了!
张睿峰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扇子转了一圈,“妹婿谦虚了,我这儿刚好得了一,既然妹婿今日不想作诗,便帮为兄品鉴品鉴,如何?”
贾赦干坐在椅子上听两位内兄一人一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又是引据经典、又是分析意境的,弄得他整个头都晕了!所以说他向来最讨厌文官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自命清高看不起他们不爱读书的人,国家乱起来还不是要靠他们大老粗去战场上拼?不过如今的世道变了,贾家也要弃武从文,他只能咽下一肚子苦水,左耳听右耳冒的试图维系好这门姻亲。
张家兄弟在他又喝完一杯茶的时候停了下来,状似抱歉的说道:“妹婿很无吧?实是我们欠考虑了,妹婿没来时我们兄弟便在互相印证,一时没留心又说了这许久,还望妹婿海涵。”
“无妨。”贾赦能说什么?人家本来就在作诗,还是他来了把他们打扰了,能怪他们不小心继续作诗吗?这一日过的真是不自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来张家是不是来错了!
张敬延微摆了下手示意两个儿子闭嘴,和贾赦闲聊起来,贾赦也终于有机会说清楚来意,总之,他的爵位若真连降三级,日后贾琏再继承也没什么好名头。皇上迟迟未下旨意虽透露出对贾家的不喜可也代表着事有转机,而他现在要还欠款就是一个机会!若张家人能帮忙在圣人面前美言几句,给他的爵位提一提,日后获益的还是贾琏。
贾赦话里三句不离贾琏,听得张敬延也没法说撒手不管,张氏眼看着身子不成了,他当外祖的能帮贾琏的好似也只有这个了。
☆、国公爷牌贾赦(四)
贾赦说服了张家帮忙,回府立即催着开库房点银子,贾母身边全换了人,直到第二天贾赦将欠款装箱封好她也没得到消息。但贾政和王夫人坐不住了,他们刚开始是不知道贾赦要做什么,这会儿见他想把银子拉走,忙跑到贾母跟前儿求主意。
王夫人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坐在贾政身边不停的擦眼角,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老太太,也不知大伯他要做什么,突然动用那么大银钱,我们也不敢去问,上次大伯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分明是把我们二房当外人啊,可银子是中公的,大伯如今说也不说一声,实在是……”
贾母一把扔掉头上的帕子,震惊的翻身坐起,“老二媳妇,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大拉了十几箱金银要出府?到底怎么回事?”
“千真万确,儿媳方才来时听了一耳朵,那些小厮念叨着要去户部,好端端的,去户部做什么?莫不是大伯想捐官?”王夫人瞄着贾母的脸色又道,“大伯若是得个实职倒也是喜事一桩,但儿媳听娘家兄长提过,做官不是那么好做的,万一行差踏错得罪了人可是会招来祸事的。”
贾母连声叫人去喊贾赦和张氏,“就说我有急事,叫你大老爷务必在出门前来一趟,快去!”
看着小丫头半点不着急的应声出去了,贾母又愤怒起来,这要是翡翠几个早提着裙子跑去叫人了,哪里用她催促?嘴里忍不住骂道:“老大这个黑心的东西,竟是把我身边儿得用的人全换了,如今夜里要碗水都要喊破了嗓子,这是看我老婆子不顺眼啊!”
屋子里四下站着的丫鬟、嬷嬷立时跪倒在地,纷纷呼道:“老太太赎罪,奴婢伺候不力,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看了心烦不已,拍桌子怒喝,“你们都给我住口,下去!通通下去!”
下人们也不像以前那帮子副小姐爱撒娇卖痴哄着主子,听贾母让她们下去,竟是头也没抬全都退出去了。
贾政一脸痛心的说道:“母亲,儿子不孝,这两日身上不舒坦就没来请安,没想到您日子过得如此不如意!待兄长继承了爵位,这里便是兄长的府邸了,兄长对儿子多有误解,怕是……怕是容不下儿子在府里了,母亲不若随儿子离府另过?”
王夫人眼皮一跳,也去看贾母,就算分家,贾母的私房可也不少呢!
贾母冷哼一声,“他敢?!父母在、不分家,他若敢欺负咱们母子,我便进宫找太后去告他不孝!我看他还抖不抖得起当家老爷的威风!”
贾赦站在房门口,听着这话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眼中杀意迸现!
这个该死的史氏,本想让她安安静静的养老,她却偏要闹出些事来。想找太后告状?哼,她这辈子也别想再出贾府的大门了!
贾赦一甩衣摆,大步走了进去,“老太太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贾母板着脸,随手拿个茶杯就摔在他脚边,“你说!你弄那么多银钱出库想做什么?是想捐官还是想买你那些无用的破烂玩意儿?银子是中公的,你说也不说一声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