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需要极佳的视力和绝的反应度,无论门后的病人是肚子上长了张嘴还是脖子上长了张脸都要面不改色点名打勾,必要时采用一些物理治疗法手动让他们冷静。
问诊——陪伴表里不一的张医生随机挑选几个幸运患者把人治死,治疗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放血疗法电击疗法杀生疗法等前手段,是需要从业经验的技术活。
剩下的诸如解决患者间的纠纷、替他们做出皆大欢喜的两全选择等工作,都不太容易上手,死亡率高居不下。
“什么工作会被系统判定非常危险,但其实不至于死人?”祈秋陷入沉思。
一道灵光闪过,打破思维的迷障。
有了!她知道一个任务,绝对会被系统判为高危。
“张医生。”祈秋礼貌询问资深同事,“假如有一个病人,他生性残暴,凶残冷酷,于入院当天一言不合肢解想与他友好相处的病友,只因他想交一张病床的医药费独享四人间。其暴行令人指,恐吓前护士长,恶意抢夺医院财产,破坏公物,无恶不作。”
“最令人指的是,他竟然意图将三位病友的尸体留下陪。睡,自言病房太黑太冷清,要有人陪伴才睡的安心。”
祈秋问:“你觉得在他的魔爪下抢回三位无辜惨死的病人尸体并换好病床床单,是不是一份充满挑战的工作?”
太是了。
怎么能不是!
听的李罗英心惊胆战,一时竟不知道祈秋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
张医生细细琢磨,祈秋说的每个字好像都对,连起来看也没什么问题,但他怎么老觉得不对劲呢?
“你想把这份工作分担出去吗?”张医生点点头,“我看看,根据工作难度我允许你带……”
张医生一愣,怀疑地在脑内又听了一遍系统判定的答案。
“你可以带走整栋楼一半的病人。”男人迷茫地说,“对,一半的病人。”
系统判定,人数达到这个地步,才有病人生还的可能性。
五楼三区的病人,不是个瞎子吗?
祈秋:他要没瞎,整栋楼的人填上都不够用。
事情顺利得乎祈秋最好的预期,感谢许渊,感谢她人间凶残的塑料队友,在未曾设想的道路上开辟了业务。
一个个玩家像被包工头挑中的幸运小工排着队跟在祈老板身后,迷茫无促像跟着妈妈下池塘的小鸭子。
妈妈冷酷话不多,气不喘踩着高跟鞋上五楼,身后拿着扫帚、拖把、毛刷和换洗床单的玩家期期艾艾凑到535病房门口。
盘腿坐在病床上等祈秋回来等无聊到揪床单玩的许渊:???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因爬楼气喘不已的呼吸声混杂,有男有女,人数多到可疑。
许渊有些疑惑,唇边自然挂上笑容。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笑,提刀时笑意最深,对将死之人呢喃吐露的亲昵语句胜似爱语,令人毛骨悚然。
并非虚假的笑意,他打心底为此愉快。
闹腾的声音在门口止住,清晰的足音越过吵嚷的嘈杂停在许渊面前。
许渊仰起头看祈秋,瞳孔空荡荡映出她的脸。
他唇角弯弯,看不出心情好坏:“你带那么多人来干嘛?送给我杀?”
开口危险言,怪不得系统干干脆脆给任务划分到高危级,一点都不掺水。
“一大半是缺胳膊少腿的玩家。”祈秋说,“你好意思欺负人家?”
听到是玩家,许渊兴致消了一半,无地撇撇嘴。
他对可以随便杀的大小Boss热情似火,对玩家那叫一个冷淡,态度天差地别。
“我也是病人。”许渊撑开眼皮给祈秋看,“我好意思。”
失去聚焦的眼睛缺少神采,平日里早早坐不住拿刀四处挑事的人百无聊赖呆在病房里,说话时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他是不是想喝水?祈秋正要拿起床头空置的纸杯,抬起的手凝滞在半空中。
水在中午才有,食物连影都见不到。跟着她走的玩家寄希望于任务奖励的口粮,而许渊……
他同样收到了隐藏任务的提示音。
是其他玩家告诉祈秋的,他们在病房和病友你死我活的时候统一收到系统播报。
“当时吓死了,心想我们去哪里找护士长抢任务,谁知道居然人人有份。”他们庆幸不已,“至少今天命保住了,谢谢谢谢!”
祈秋替他们找到了能让最多人参与进来的任务,只有一位玩家注定不可能参与。
许渊本人。
他在祈秋带着一大群人来535病房时大概已经猜出了真相。
既不问也不质疑,自己的处境漠不关心,玩家的来意只字不提,笑嘻嘻和祈秋你来我往打嘴仗,偶尔侧头偏向玩家聚集的方向,又在意识到什么也看不见后悻悻扭头。
李罗英拉开2号床紧闭的床帘,她早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做足心理准备,还是险些当场脚软,脸色僵硬地开始打扫。
“太黑了,能不能开个灯?”拿着拖把的玩家问。
开灯眼睛会很痛。许渊抓了抓头,没说话。
他不认为失明是他的弱点,却也不想把缺陷堂而皇之翻出来给人看。
“开灯起码要吓晕过去一大排人。”祈秋言简意赅地说,“看不见比看得见好,不信你凑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