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迟开门进去,从柜子里把行李箱拖出来,开始收拾衣服。
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
情绪作最严重的时候,她可以连续一星期不出门不起床,龟缩在窗帘遮挡起来的小世界里,活动范围连一个小房间都显得多余,几乎没有生活必需品可言。
凝固的黑暗给予她最大程度的安全感。
没半个小时,她就把衣服都收拾好了,看了一眼时间,人倒坐在椅子上,下巴搁着椅背呆。
她在等赵周周回来。
高二刚刚确诊的时候,她还会定期到赵医生那里做心理咨询。
赵医生跟她说:“你现在生病了,你的很多想法都是扭曲错误的,给别人造成的困扰不是你的本意,不要过度纠结责备自己。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自私一点儿,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想接触的人就不要接触。“
所以她在高二那年选择休学,复读之后填了千里外的a市,跟桑母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她以为这是她做过的唯一自私的决定。
然而不是,不知不觉之间,抑郁成了她自私的保护伞,所有不良的情绪跟行为都被套上病情的外衣,以此为武器伤害了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
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她的情绪开始陷入一种怪圈。一方面她能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痛苦、恐惧、焦虑,她顾不上别人。可是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别人,她内疚,责备自己,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病是否全都是出于自我厌恶的臆想。
她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恶性循环而崩溃。
……
桑迟在宿舍里等了二十来分钟,锁眼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打开来,赵周周拎着打包回来的午饭走进来,还在回头跟林雨澄吐槽专业课老师,眉眼带着笑。
目光转过来看见她,笑容收敛起来,在卫生间门口站住了。
气氛又开始沉闷。
桑迟站起来,握着行李箱的把手,说:“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赵周周的语气很冷淡:“哦,随便你。”
“这段时间情绪不太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针对你。”
林雨澄接过来:“我们知道。“她推了赵周周一下:”她也就是单纯个脾气,没什么的。“
赵周周瞪了她一眼。
桑迟推着行李箱前后动了动,四个轱辘轮在地上咕噜咕噜轻响。
她有点难为情地开口:“那个……我跟程琅在一起了。”
赵周周随口哦了一声:“那挺巧的,我跟崔昊也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