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一凝,又迅垂下眼帘掩住了其中惊骇,不过将将过了一万岁的小上仙其实远不及以后淡定,他勉强按捺住心下悚然,平稳着语气问:“所以,你们的爹爹是叫‘东华’?”
攸攸已认定心中所想,闻言上前亲昵地勾着他的臂膀:“小哥哥你真聪明!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玩耍啦!”
她哪知身旁貌似平静的人已然魂游天外。
三言两语诱出了真相的小东华,内心已如惊雷滚过,似有无数声音环绕着他:一个说许是同名也是有的,一个又说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哪来那么多巧合,一个还说莫非天下便他一个银不成,一个更说瞧这俩娃儿与他如此相像谁敢说没有渊源……可他不过虚长万余岁,哪里来的这双娃儿?
彼时他自然不知,后世有种说法很能形容此种五味杂陈的心情,名曰“喜当爹”。
他有种预感,自己小小年纪,还未体会有爹娘的暖心,便很可能先要领教当人爹的艰辛了。而更为纠结的是,除了不得不当人爹,似乎还有更加令人无法忽视的一条——他得应付娃的娘。
以他的脑袋瓜自然不难想到,那位额间有着凤羽花印记的夫人,以及那只忽然跑不见了的带着同样印记的小狐狸,大概也许可能便是同一人了……
想及她带着暖香抚过来的手掌,以及如泣似诉唤着“东华”的模样,小东华突然很想挠头,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仿若又高了两分。
他浑身不自在,倍感无力地想,我可能还需要再睡一睡,也许一觉过后这怪诞的梦境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掩唇:放心,不会那么快醒,下面该我挥了~(#^。^#)
第113章梦扶桑番外
雨过天青,连日阴雨的晦涩一扫而空。朝暮的天色最好,前者清勃,后者慵散自然,正合闲坐漫步、三五成。
可惜此时的小东华是没有心思的,培养高雅的情需要闲情逸致,他还在为那晚之后身边多出的这几颗大号牛皮糖头疼。
他哪里想到平平常常的一次拜谢惹出诸多是非?那些人明明猜到了什么,却接受得如此顺理成章,到头来这般匪夷所思好似只有他一人在计较在意,还不好轻易暴露,属实憋屈。
第一颗牛皮糖是顶会多愁善感的仙官重霖。
老大不小的重霖,看着挺忠厚靠谱,就是感情过于丰富这点,让东华委实有点扛不住。
不过就是一口气喝了碗苦药,这位仙官便一副心事重重、感慨万千的模样,望着他欲言又止:“帝……小仙君,您受苦啦!”
呃,你我年岁看着就差得远,倒也不必用“您”这么客气。
东华出于礼貌一度想要纠正他,哪知他不说还好,一旦提起,这位别人口中老成持重、将一应细务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仙官立时就红了眼眶。若他竟还对之视若无睹,幽怨的目光便如影随形,浑似摇了半天尾巴不得主人关注的宠物。
难不成是要自己上手摸两把?
东华对之锲而不舍的热情有如芒刺在背,不得已说了句:“劳烦仙官,您也辛苦!”那边已一叠声地应上:“不辛苦,不辛苦,小仙分内之事,需要什么尽可吩咐。”说罢又要眼泪汪汪起来。
重霖苦于少了挥的空间,端茶倒水的功夫,并不足够表现他的耿耿忠心。只是约莫目光过于灼热,叫一无所知的小仙童几乎要疑心,莫非这位仙官与他的主人东华之间还有些不可言说的特别之处?
面无表情的小上仙内心是拒绝的:不必不必,大可不必。
他将空碗放在重霖端着的托盘上,眼睛一闭背过身去,徒留一个婉拒的背影。
第二颗牛皮糖是顶不正经的大夫折颜。
这位自称是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的尊神,除了朦胧中初见时略带忧色,此后再遇便总有着诡异的探究以及掩藏不住的恶味。
没错,就是恶味。小东华虽未见过什么上神,也对之并无成见,不过面前这个只有在诊脉时面容端肃的上神,显然并不打算在言谈中掩饰这份乐,附庸风雅的装束配上眉飞色舞的面容,是不是凤凰他不知道,倒是多少有些花孔雀的毛病。
“小东华,你知道我是谁吗?”所谓上神时常以此话为开端。
倘若东华点头,他必目光“慈蔼”地追问:“哦?说来听听,我看说得对不对!”倘若东华摇头,他便要说:“我这名号可是响当当,跟我念一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非要他亲口说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独一无二名震寰宇的凤凰老祖”这等没羞没臊的自夸之词。
东华虽小,不等于傻,约莫也能猜到这位的用意,每每抽着嘴角冷眼望他,对于天选上神的品控如此不入流心生唾弃,又对另一位东华的交友品味倍感忧心:这得多大的心才忍得下这人时不时的“开屏”?确定不会被牵连挨揍?
他还听到得意的老凤凰兀自念叨:“这等奇景真该让墨渊来瞧瞧!”呵,感情冤种朋友还不止一个!
东华不动声色任他啧啧评判自己未愈的伤口及其他:“哎哟,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揍人?细皮嫩肉还怪水灵的,不过落了疤就不好看了,比我更是差远了!”
以他的经验,对付这样嘚瑟的家伙切莫搭理,但凡搭上话立时就能来劲,保不住后头就有千百句等着。因而,他将回答咽入肚中,默念着:要不你来试试?呵呵,小爷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