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在这个范围里,这个时间段内生的事,不管是柔姬知道或不知道的,他们都是可以看到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江宁他们能看到骆冰河和邪修见面的这一幕,因为此时他们离柔姬不远,在梦魇场涵盖的范围,但若是再想往外走,那就出不去了。
“你可知,这闻君浩是何人?”到目前为止,柔姬这段梦魇里还并未出现闻君浩此人,不过江宁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言祁微微颔,道:“闻君浩是闻家现任家主,闻寂川的父亲。”
果然如此,这闻君浩就是柔姬的同胞哥哥。
把前后的事一串起来,江宁也大概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怪不得这骆冰河这般了解柔姬的喜好,原来有闻君浩这个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哥哥做内应,至于个中缘由,无非就是闻君浩想要彻底毁掉这个从小到大样样都强于自己妹妹罢了。
只是,这骆冰河的目的又是为何?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简单的人物,自然也不是闻君浩可随意驱使的,那他这般以自身为诱饵,引柔姬上钩,绝非仅仅是想要毁掉柔姬这么简单,其背后定有什么大阴谋。
但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对江宁来说也是无济于事,以她现在元神的魂力,也只能在柔姬意识最微薄之时,趁虚而入,达到破梦的目的,至于给柔姬提醒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到。
在这梦魇场中,江宁和言祁就顶多算是柔姬这段故事的旁观者,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说了,这些事情早已生,梦魇归结到底也只是当事人对已生事的执念而已,即便阻止了又有何意义,往事不可追,顶多也就是终止了一场大梦罢了。
江宁鲜少有这种无力感,世事无常,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早已看透,自是不会这般容易伤春悲秋,只是她一想到柔姬眼里炽烈的爱意,便不禁想到了她娘,记得小时候她娘每每在看她爹时,眼里也有同样灼热的爱意。
当年她爹娘在同上古神兽大战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四处游历,所以遇到上古神兽时,江宁也就在一旁,她是眼睁睁看着她爹娘双双陨落。
而这么多年,有件事江宁一直压在心里,当时六界之人皆以为她爹娘是双双遇难陨落,其实不是,那时她虽然年幼,但也知道她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可是在她爹陨落后,她娘也失了生的念想,选择了与那已奄奄一息的上古神兽同归于尽。
江宁至今都忘不了当她爹陨落时,她娘眼里那瞬间的绝望,仿佛对世间顷刻便没了留恋,那种绝望每每想起,都让她从不禁心底凉。
江宁至今都不懂,要到底有多爱一人,才会这般义无反顾。
而这些日子旁眼瞧着,江宁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柔姬和她娘很相似,都是爱到毫无保留那种人,那可想而知,当她得知真相后,爱意熄灭的那瞬间该有多绝望。
江宁想到这些情绪不免有些低落,整个人闷闷的,只是当她转过身,看到默默站在她身后的言祁,不知为何,莫名让她心安了不少。
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有些似曾相识,只是还没当江宁理清这种情绪,言祁便打断了她。
“回去吗?”言祁声音有些低沉。
江宁点了点,“嗯,回去吧。”
骆冰河总会回来的,究竟有何图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改变不了,早知道晚知道也就没这么重要了。
言祁轻“嗯”了,侧身给江宁让出路,示意她先走。
江宁一愣,抬腿便往回走,言祁落了两步,跟在她身后。
*
果然如骆冰河所料,柔姬是在午时后才醒过来的,那时,骆冰河已经回来了,继续在柔姬面前扮演着郎情妾意、互许终生的戏码。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大概是为了让柔姬在这段感情里陷入的更深一些吧,骆冰河竟一直留在这竹林处的小院里陪着柔姬,两人俨然已同寻常夫妻般的生活,平淡但安稳,简单却美好。
还好这部分记忆也只是一闪而过,江宁站在白雾萦绕般的虚空中,旁眼观着柔姬对着骆冰河眉欢眼笑的一幕幕,心绪复杂万千。
视线一转而过,时间蓦地慢了下来,江宁再次站到小院里,暗道: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刻。
若她推断无误的话,终于要到骆冰河撕开真相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但对柔姬来说却是天塌地陷的开始,因为,骆冰河不辞而别了。未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柔姬了疯地找遍了芙蓉镇的每个角落,都毫无结果。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柔姬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苦守在竹林小院里,从日出到日落,从星稀到月明,江宁眼睁睁看着曾经那个让人瞧着心里就敞亮的明媚少女,日渐变得沉闷、低迷,浑身上下似是被绝望笼罩着,对生活和未来失去了信心。
若是说骆冰河和闻君浩一开始的打算是要毁了柔姬,那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成功摧毁了一个少女的信念和希望。
特别是像柔姬这种,打小便是天之娇女,几乎就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这一重击可能让她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至此萎靡不振。
就这样,柔姬在竹林小院里苦熬着,眼瞧着日渐消瘦的佳人就要熬不住了,这一日小院的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