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怕是有了孩子,为母则刚,才憋了一出大的,打量着让我公公严惩一回我婆婆,这才同我联系上的呢!虽说是跟我交代了一声,却也并没要我帮她去做什么,反而只帮我减轻了嫌疑,日后不会因着这事儿被我婆婆为难。可以算是很为我尽心了。”
王若弗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姑爷这位姑母,找来这位邱小娘,定是也废了不少心思的。可真真是把你公公婆婆都拿捏得死死的。那现在呢?闹了这么一出,她总不能只是为了叫你公公骂你婆婆一顿,再夺了她的管家权吧?”
“自然不是,”说了这好半天,华兰也有些累了,极自然地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才接着说:“这一时被夺了管家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世被夺了管家权。我婆婆正是好年纪,手上的权柄却全被下放给了两个儿媳,可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而且,上回那事儿,邱小娘还添油加醋了一把,爆出了我婆婆多年来中饱私囊,将忠勤伯府的钱挪出去大半填了娘家的亏空的事儿。不然,忠勤伯府虽不算富贵,却也不至于她还要惦记我这个儿媳妇的嫁妆!”
“若说欺负妾室,我公公气归气,却也不至于对我婆婆彻底失望。可她都已经是做了祖母的人,却还一心念着娘家,全然不顾自己家的境况,反而刻薄儿媳妇的嫁妆填补娘家,我公公以后若再把管家权交到她手上去,那才是脑子进了水呢!我估摸着往后啊,我婆婆是再抖不起威风来了!”
“哈哈哈——”王若弗一听华兰的婆婆吃瘪就高兴。不过,虽然她自己是一定要把管家权拿在手里的,可却还记得前世老太太曾说过,袁家的管家权可不是什么香饽饽,便叮嘱女儿说:“华儿,虽说你管家管得好,也借此在京中落下了好名声。可这袁家的管家权,对你来说可是个没什么用的玩意儿!横竖将来忠勤伯府也是由大郎来继承,和你家官人没甚么关系的!你现在啊,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快快把这劳什子管家权丢出去,养好肚子里这个才是要紧事呢!”
华兰也认同道:“母亲说得很是呢!不过,我公公怕是不会轻易同意我丢开手去呢!”
王若弗疑惑道:“这话怎么说?不是还有你大嫂嫂么?”
华兰便说:“母亲忘了?我那大嫂嫂,可是和我婆婆同一家出来的!从我这里抠出去的银子,大半都进了她俩共同的娘家呢!我公公放心叫她管家?不怕再养出个蛀虫来?”
华兰一贯是雍容大气的,极少用这样的词儿去形容旁人。可见实在是被她婆婆闹出来的那一出气得狠了。
“这话虽然有理儿,可你也不能老管着这一摊子烂账……此前你不就说过么?管了几天家,油水不油水的就不说了,反而拿自己的嫁妆钱填了又填才铺平账目,可见这不是个好差事。好不容易你怀庄姐儿的时候,身子虚弱,把这管家权丢了出去,现如今怎的能又把这苦差事捡回来呢?”
华兰却并不大着急的样子,“母亲,我不想要,可有人想要啊!”
“谁?”王若弗愣了一下,“你指的是邱小娘?可她不是也怀着身子?就算等她把这孩子生下来了,她一个妾室……管家总是不合规矩的。”
华兰便说:“妾室不妾室的,只要得了主君的心,主母又没个强有力的娘家,谁来管家还不是主君一句话的事儿?娘你也算是娘家得力了,还不是被那林小娘抢走过好几次管家权?邱小娘满共也就两个月就要生了,算上坐月子,也就三个月的功夫。我想着到时,她一定会有所动作。若是她那边没动静,我再做打算也不迟。横竖我是不会再掏银子出来平账了,该怎样就怎样,大不了闹到我公公面前去,也不过就是让我那婆婆罪加一等罢了,与我又有何干系?”
王若弗听了稍微放下了心。可提起女儿提起自己早年被林氏抢走过几次管家权,她难免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尴尬,王若弗干咳了几声,细细关心了女儿的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出门前,她还不忘心疼自个儿的女儿:“可怜我华儿,怀着身子还要去想这些污糟事儿!当时哪怕将你嫁个商户也比许给他袁家强!横竖你嫁的是二房,也捞不着爵位!你瞧瞧淑兰,她家官人可真真是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吃的喝的一应都是最好的。现在有了身子,他自个儿不能在身边陪着,便把淑兰送到咱家来。娘家人伺候着,怎么也是舒心的!”
华兰苦笑一声,没附和母亲的话。
可心里呢?
若是当真能重来一回,她还愿意嫁给袁文绍吗?
袁文绍这人,除了愚孝,倒也没什么大缺点。他母亲给他塞了一堆妾,他却极少去那些妾室的屋子里。对她和孩子也算上心。
可是,跟淑兰的夫君一比较……
算了算了,人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嫁都嫁了,孩子都要生第二个了,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华兰定了定神,扯出笑容来送走了王若弗,回到自己院儿里,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刚刚那个在脑袋里过了一瞬的想法,好像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回到盛家没多久,王若弗便收到了帖子,邀请她和盛紘带着孩子们,去参加宁远侯府顾候爷的寿宴。
其实帖子上也有盛老太太的名讳。可老太太多年深居简出,除了同她年岁差不多、德高望重的人的席面,如英国公老夫人的寿宴,老太太就是出席了的。不过,打那之后,老太太便再没出席过谁的寿宴。这次自然也是只有王若弗和盛紘带着孩子们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