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兰笑了笑,“婶婶说好,那肯定是好的。若是婶婶拿不定主意,便去信给我爹娘,叫他们挑一家吧。”
王若弗被她恭维地十分开心,喜气洋洋道:“我这也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给你挑出来的人家呢!就是你爹娘亲自来看,也再挑不出更好的了!不过,到底他们才是你亲爹亲娘,这人选吗,肯定还是要他们来决定的。你别急,我明日就给你爹娘去信!”
淑兰谢过王若弗,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户人家,听起来都是极好的。或者说,以她的家世,配哪家都可以说是高攀了。想来人家不过是看她住在盛家二房,王若弗外出交际都带着她,想着娶了她,便能跟盛家、王家还有老太太攀上关系吧。
可不知为何,淑兰却对他们一点兴都提不起来。甚至连亲去瞧瞧这些人长什么样儿的冲动都没有。反而十分意兴阑珊。
她不由暗骂:别不知好歹了,人家肯为你这般操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是啊,哪里不满意呢?
那些人,好像哪里都好。可又好像,并不是她想要的……那,她想要谁呢?
又是一年上元夜。
王若弗和盛紘照例带着几个姑娘和两个小的去看灯。
不同的是,早几年便总是和友人一道去猜谜、赏灯的长柏,今日竟然也跟在了父母和弟妹身边。
“柏哥儿今日怎得没和同窗一起出游啊?”王若弗好奇地问。
“今日人多,怕妹妹们走丢了,我得看着。”长柏如是说。
王若弗狐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哪年灯会人不多了?前几年也没见你如此护着妹妹们啊?”
长柏摸了摸鼻子,不肯再说话。王若弗也没再纠结。横竖这个儿子一贯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问他也定是问不出个结果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最后她总会知道的。
灯会逛得差不多了,如兰说想去放河灯。
王若弗抱着阳哥儿,盛紘抱着月姐儿,实在不想带着两个小娃娃去河边。万一孩子顽皮,挣扎开,掉进河里去,问题就大了。但这心里又惦记着如兰去年上元节跳进河里救人的事儿,她不跟着去心里又实在不踏实。所以并不大想叫孩子们过去。
可瞧着几个女儿期盼的小眼神,她也不忍心拂了她们的意。
恰好,小公爷并顾廷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长柏便说:“我同仲怀、元若会看好几个妹妹的,父亲母亲不用担心。”
王若弗这才松口。
淑兰姐妹几个便一人买了个小河灯,来到了河边。
明明河边那么多人,可她就是一眼就瞧见了段应臻。
那人身着一席白衣,可在灯光的映衬下,简简单单的白衣,似乎又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芒。像极了天上的星子。
不过,淑兰知道,她不是因着他这身衣裳才瞧见他的。
便是他穿了件麻布衫,往那儿一站,好像也是耀眼无比的。
“淑兰姑娘也来此处放河灯?”
“嗯。好巧,竟恰好碰见了段公子。”
段应臻却是回了一句:“不巧,是我托长柏兄把你带到此处的。”
“啊?”淑兰愣住了。
段应臻却自顾自说了下去:“听闻姑娘最近在议亲。我家长辈不在汴京,我独身一个上门,怕姑娘觉得我不够珍重你。而且……我这个人,很爱面子。便想先问问,若我上门……姑娘可愿?”
淑兰本该骂他是个登徒子的。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像他这样,直接跑来问她一个小姑娘家的?
可红透的脸颊似乎昭示着,她的潜意识里,是不想拒绝他的。
可她又觉得,若是就这样轻易地说“我愿意”,似乎显得自己太过轻浮,好像她就等着他来找自己说这羞人的话似的。
于是,她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滚烫的脸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随后噘着嘴小声道:“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面就想坑我,坑走了我两成利。”
段应臻却是专心致志地等着她的答复,即使她声若蚊蝇,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瞧她这幅样子,他便知晓,她对自己并不是毫无感觉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我也不会未卜先知,当时并不知晓,往后我会……慢慢关注你,甚至……喜欢你。若早知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姑娘可想听听我的诚意?”
淑兰抬头,直视他亮晶晶的眸子:“什么诚意?”
段应臻也直直地望着她,“若姑娘许嫁,段某愿以玲珑二成利为聘,可能平了姑娘心中的怨气?”
淑兰惊了一下。玲珑在长江以南,可是几乎开遍了每一座城池的。这样的大店面,又岂是豆蔻华年这样才起步的小铺子可以比拟的?“这……未免太贵重了些……”
段应臻却笑着摇头:“玲珑成缎,应珍淑心。或许当日我父母定了这‘玲珑’之名,亦是定下了你我之姻缘。况且,若能得姑娘为妻,往后,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一家铺子而已,如何就贵重了?”
淑兰咬了咬唇,才没让自己的喜意表露得过于明显。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王若弗提的那些人选,明明样样都好,可她心里却好像总是有所遗憾。原来,她的心早就被这个人占了,却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