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宛如有一颗未熟的李子被捏碎,酸得她生生地疼。
他去之前便是旧伤未曾好全,背上几处箭伤,如今又是受了何种严重的伤,竟快要了他的命?
书月觉得自己坐立难安,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确认自己不再喜欢他,却现自己也不希望他过的很糟糕。
明明是为了天下家国受过无数伤痕的人,明明……为了所谓的江山,葬送了他们的过去,为什么他却没能安稳度过余生?
或许她放下之后便不恨他了吧,只希望他也好好的。
这一顿饭,书月没有怎么吃,倒是被阿宁敬了两杯酒,脑袋晕乎乎的。
宴席过后,怀瑾拉着书月要去同萧豫西说话,几人在阿宁所住的宫殿里,书月虽然有些醉酒,却明白她是亲妹妹,与阿宁是不同的,此时皇兄必定很想与阿宁单独说些话,她便笑着说:“怀瑾,姑姑今日想与你一起睡好不好?姑姑喝多了,有些怕黑。”
怀瑾立即挺直腰板:“好,怀瑾陪着姑姑!”
阿宁听到这话立即要去阻拦,她并不想与萧豫西单独在一起,可萧豫西却浅浅一笑。
没等阿宁开口,殿外匆匆进来个太监,声音急促地说:“皇上,宣德侯府派人来传,只说晏大将军快不行了!”
萧豫西立即站了起来:“什么?备车!朕要出宫去看看!”
他是真的着急,晏杭此人功绩卓然,聪慧过人,若此人活着对社稷也有极大帮助,何况晏杭此番当真是救了他的命!
看着皇兄的身影在黑夜中一瞬的功夫走出去好远,书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晏大将军快不行了?
她心中突突突地掉,忽然间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对着萧豫西的背影喊道:“皇兄!”
萧豫西骤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去,书月什么都没说,就恍然地站在殿外的走廊里,风吹起她的裙摆,带了些凄清的味道。
或许是血缘之间的关系,萧豫西看透了她眸子里的情绪,只喝道:“阿月,同我一起!”
书月像是被点了开关,立即抬脚上去,匆匆与萧豫西一起上了去宫外的马车。
等他们到了宣德侯府,就现丫鬟小厮们竟都在准备后事了,书月呼吸颤,她眼睛瞬间开始酸痛,好在萧豫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兄妹二人一阵风似的急急赶到晏杭的屋子里,就瞧见一屋子的人都在哭,而床上的晏杭紧闭着眼,面容消瘦到几乎认不出来了。
一屋子人都立即转身忍住哭声拜见皇上与公主,萧豫西几步走过去,看着床上的人,猛然吸气,他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可却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了。
身后的书月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眼泪麻木地滑过脸庞也下巴,砸到了地上。
萧豫西不忍地握住她肩膀:“阿月,同他告个别吧。”
旁边大夫跪在地上愧疚地请罪:“皇上,微臣真的尽力了,可将军背上的刀伤实在是太深,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后背整个都溃烂了,诱了数种病症,能撑到如今也是奇迹了。”
没等萧豫西说话,书月忽然蹲下去,握住晏杭的手。
她含着泪,轻轻地问他:“你……你真的要走了吗?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第46章
屋中人碍于皇上在此,便是伤痛也只能极力忍着,而书月抓着晏杭的手,那手冰冷枯瘦,与从前时常握着她,甚至将她拦腰抱起来的手似乎完全不同了。
可她却又认得出还是他的手,甚至他掌心的纹路她都这般熟悉。
伤痛不甘似从压抑太久的心底狂涌出来,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对着床上的人喊:“晏杭,你起来,你起来吧!你还欠着我的,你欠了我许多,你为了家国天下付出一生,可你对我的承诺呢?你怎么竟是这样言而无信之人?”
女孩儿温热的泪一滴滴砸到他手心里,床上的人睫毛微微一颤抖。
而书月忽然想起来曾经有一次,她也是这样扑在他怀里痛哭出声,那次是晏杭回京,路上被山贼劫持,差点出了意外,等到了阳城,她担心得不行,说着说着便哭了,他便将她拥在怀里,瞬间她便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而后面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偶尔心底难受到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想,哪一日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书月被泪水模糊双眼,却听到旁边大夫说道:“不对!怎么瞧着将军似乎眼皮动了!”
说着,大夫赶紧地去把脉,很快就觉晏杭的脉搏的确是比先前好了一些,如此以来,一屋子人都高兴起来,赶紧地又给晏杭灌药,浓黑的药汁灌入他嘴里,几乎是强行喂进去的。
书月不忍心,便偏过头来,可谁知道晏杭的母亲,曾经也是书月姑母的宣德侯夫人卢向晚忽然拉着书月的手走到廊外,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书月一愣,立即要扶她起来:“您起来……”
不管如何,卢向晚曾经也是她长辈,她不愿意看到人这般跪在自己面前。
可卢向晚却苦笑道:“您是公主,我给您下跪实属应当,更莫要说,妾身有事哀求。公主殿下,您方才也瞧见了,将军见了您,情况便好转了,您可否,可否多留一会儿,往后能不能也偶尔来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