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瑜正要说话,一直沉默的周小粟忽然出声了。
她大声说:“我们不交!”
江雪芽和苏如晦都看向她。桑持玉拧着眉心听了半晌,默默离开营房。
周小粟上前一步,直视苏如晦的双眼,“师哥,我不是小孩儿了,我的身子我自己做主,我爱让谁看就给谁看,你们管不着。”
“你哪学来的歪理!”苏如晦压抑着怒火。
“跟你学的!”周小粟抹了下通红的眼角,“小时候咱们三个明明从来是一块儿玩儿的,现在你和师姐在外头逍遥,凭什么就我得关在大宅院里?师姐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你那么多小情人儿,我就这一个。师哥你十五岁就撵猫遛狗到处闯祸了,我就任性这么一次。况且我又不是像你和师姐一样逢场作戏,我和燕公子是真心相爱,打定主意要过一辈子的,你凭什么管我!?”
江雪芽无奈地扶住额头。
苏如晦差点儿气得吐血,使劲儿平了平气才忍住打她的冲动。这姑娘娇生惯养,打小拎不清事儿。男人是什么玩意儿苏如晦还不清楚?若燕瑾瑜当真爱重她,又岂会让她寄裸相?渝州和幽州一个南一个北,书信但凡出点岔子让别的人看了去,她这辈子就完了。
好吧,归根究底是苏如晦和江雪芽俩不正经的带了坏样,被周小粟这么抢白一通,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燕瑾瑜再次拱手行礼,笑容越幽深,“江都司,苏公子,抱歉,小粟不同意。”
双方陷入僵持,周小粟和燕瑾瑜打死不交,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他苏如晦倒成了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又扯了一会儿皮,苏如晦准备撸袖子干架了,桑持玉忽然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沓书信。
他递给江雪芽,道:“检查。”
没人能想到这厮趁他们吵架的时候偷袭后方,直接上燕瑾瑜的营帐把书信取回来了。
江雪芽背对众人打开书信,翻了一遍,点点头,“是这些。”
二话不说,放在蜡烛上烧了。
燕瑾瑜脸色黑如锅底,道:“桑持玉,你私自搜查我的营帐,犯了军令。”
桑持玉冷声道:“三日前北辰殿下令,定期搜查军士营帐有无五石散。”他又伸出手,掌心躺了几包粉末,“你的营帐有三包,按律当罚处二十军棍。”
想不到桑持玉为自己两肋插刀,苏如晦笑吟吟地去拿他手里的五石散,道:“不过看在燕校尉配合交出书信的份上,这事儿我们就替你瞒住了,不谢。”
“不行,”桑持玉面无表情地避开苏如晦的手,“律令如铁,不可包庇,请燕校尉自去领罚。另外,拓荒卫闲人免进,我会派人遣送周小姐回渝州。”
周小粟急了,“你谁啊你,我凭什么听你的!”
桑持玉没搭理她,拽着苏如晦的后脖领子往外走。
“该睡觉了。”他淡声道。
苏如晦掰不过桑持玉,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周小粟,“老实和师姐待着,明日我再来找你算账!——喂桑持玉你别拽我领子!”
桑持玉把苏如晦拽回营帐,夜已深了。金柝之声遥遥传来,两人相对着站在营帐里。苏如晦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这丫头让人不省心。”
桑持玉沉默了一瞬,道:“你也一样。”
“……”苏如晦咳嗽了几声,假装没听见,道,“今儿个多谢你了,你快回去歇着吧。”
桑持玉没什么表情,他向来是安静寡淡的模样,眸子深而黑,像月色映进深渊,让人猜不透他的心绪。
“拓荒卫已从黑街斥候嘴中得知贪狼矿场方位,我要随甲字营天字队突袭贪狼矿场,明晚回营,”桑持玉叮嘱他,“明日你要自己修行。”
“你何时出?”
“丑时。”
苏如晦一愣,现在已经子时了,那这家伙岂不是只能睡一个时辰?他被苏如晦闹得接连几天没睡好,突袭黑街矿场可不是轻松的活计,撑得住么?苏如晦感到内疚,不免有些担忧。
没等苏如晦开口,桑持玉先问他:“今晚你会睡觉吗?”
苏如晦义正词严,“当然会!放心吧,我再不闹你了!”
他刚说完,几个勾肩搭背的不良子弟掀帘子进来,“晦哥,白天说好今晚一块儿斗鸡,你怎么……”话儿刚说到一半,和里头的桑持玉照了面。
苏如晦扶额。
不良子弟忙不迭地溜了。
“坐。”桑持玉指了指床榻。
“哦。”苏如晦乖乖坐下。
桑持玉一个手刀打在苏如晦后颈。苏如晦晕了过去,倒进棉花被褥。
如此便不闹了。桑持玉默默地想,帮他盖好被子,摆成端正的睡姿,转身离开。
第45章你真得嫁给我
第二日清晨公鸡还没有打鸣,天刚刚蒙蒙亮,苏如晦就醒了。脖颈子后面疼得要命,桑持玉这厮下手太黑了。本想继续睡,睡他个日上三竿再起,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竟然怎么也无法重入睡。他躺在床上瞪着帐篷顶瞪了半晌,翻下床捣鼓他的伏火大耗子。他弄了个款式,让这耗子会跳着叫“老婆”,气死桑持玉。
桑持玉说晚上回来,可是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没个人影。苏如晦大部分时间窝在营帐里不见人。世家子弟来找他斗蛐蛐,不知怎的他觉得甚是无,推说不去。只有处理周小粟的事儿的时候他会出门走一趟,燕瑾瑜本来也要同桑持玉那支队伍突袭贪狼矿场,因着领了二十军棍,这回没跟着去,留在营房里养伤。周小粟死赖在营房里要照料他,被江雪芽关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