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宴川本想说不用,但考虑到林予还坐在这里,他未必想让其他人听到这些事,正要点头,就听林予说:“没事。”
没事就没事吧。
谭栩走到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下,挑选了一个距离他们俩所坐沙不远不近的位置。
余宴川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我的问题很多,你先问吧。”
水流自壶嘴流出,倾泻入水杯,溅出零星两三滴水珠,哗啦啦的声音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格外突兀。
林予像是浑身都紧绷着,话语中能察觉到连声带也极不自然,他喝了一口水润喉咙,才说:“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余宴川没法说谎骗他:“是。”
像悬挂的提线木偶被剪断了绳子,听到这句回答后,林予整个人慢慢松懈,肩膀也垮下来,无力地靠在了沙上。
紧绷已久的绳子被割断,对木偶来说……说不出究竟是解脱还是难过。
第4o章支路
林予没有再说话,余宴川也没有再说话。
气氛并不算降到冰点,而是处于一种所有人都疲于开口的僵持状态,他们能够清晰感受到彼此没有敌意,但也仅限于此。
谭栩不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胳膊支在转椅扶手上撑着头,拿起余宴川买的另一份面包,打开包装咬了一口。
包装纸出刺啦刺啦响,成为了这间屋子里的独特调和剂。
余宴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大学时候看过的《如何与人顺畅沟通》,选择了一个并不尖锐的问题做开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我不是那个和你通讯的人。”
“知道。”林予低声说,“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你不止确认了我一个吧。”余宴川若有所指,暗指他一直在接近谭栩的事。
林予扫了眼坐在办公桌后的谭栩:“为什么这样问,你已经看过我的信了?”
“只看过一半,是你换邮箱之前的那部分。”余宴川说,“这个真相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侵犯了你的隐私,我和你说声抱歉。”
这声抱歉的分量太轻,多少有些廉价了。
林予摘掉眼镜放到圆桌上,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没事,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少侵犯你的隐私。”
明人不说暗话,林予的冷静态度在余宴川的意料之外,但也方便他们把话说开。
“既然你提了,我就问一些我想问的,你一直在跟踪我,对吧?”余宴川偏过头看他,“半年前你剐了我的车,为什么?”
“你知道是我?”林予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却仍是暗淡没有笑意,“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顺便借机告诉余兴海一声我回国了。”
“你高二就回国了,六年,余兴海一直不知道?”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林予机械性地摆弄着眼镜腿,“不来这一出,他会一直装不知道。对你有威胁了,他才会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