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花瓣掉在垃圾桶旁边,他像昏昏欲睡的人被丢进冰冷海水中,一睁开眼就已经悬浮其中没有落脚之地。
在被人提醒过界的时候,他现自己早就习惯了打破界限后的生活。
但那时他没有时间剖析自己的心意,摆在眼前的是一片混乱的前路,家里要他出国去分公司练几年,他偏要留下来,和余兴海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冷战。
也许这也是谭栩和他分开的一个原因。
他们有太多完全相反的地方,当炮友还算契合,谈恋爱就会像缺一块的七巧板,要么永远拼不到一起去,要么拼好后中间空荡荡少了什么东西。
话虽如此,但他当时的确有些伤心,和过于清醒的人处关系便是这样有利有弊,从那一刻至今他们谁都没有再翻过旧账,连个分手炮都没打成。
余宴川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在眼前晃了晃。
其实暧昧的滋生没有客观限制,谭栩以为一段时间的冷静和彼此清醒就能让重逢变得纯粹,实则不然,余宴川自认在这些事上比他看得清楚,在谭栩把他从沙上摇醒拽到床上的那一刻,他已经在重蹈覆辙了。
可惜这一次他不想主动叫醒谭栩。
余宴川逐渐明白了顺其自然的深意,他不认为当时扔花的谭栩足够理智,毕竟只有出现了问题才会刻意避而不谈,倘若真的问心无愧没有必要去回避。
顺其自然才能让他们两个都真正想清楚。
而且这一次谭栩没有再丢掉他的花——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第9章宴会
项链的催眠效果不错,上眼皮沉沉坠下来,余宴川最终屈服于黑白颠倒的作息,闭眼睡了一觉。
醒来后看到微信有一条的好友提醒,是顺着花店名片找到的他,备注是林予。
余宴川不认识他,但林予很贴心地在括号里暗示了身份。
我是林予。(谢谢你教我怎么挑沃柑)
他对这个男生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长得挺耐看,就是跟他气场不太搭。
林予没有再给他过消息。
六月底的安城连空气都被太阳烘得滚烫,余宴川照常每天去花店打卡,剩下的时间窝在家里吹空调。
余长羽时不时会给他一些图片,有风景照和各种,最多的是分公司的内部环境照,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潜移默化地栽培他。
一周后余兴海憋不住打了电话给他,语气不算客气,让他月底跟着他去参加慈善晚宴,临挂断千叮万嘱说要记得收拾收拾自己,起码把头剪剪。
余宴川说嗯嗯嗯。
下半个月过得无比舒坦,进入期末月后谭栩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没什么精力来折腾他,除了周末会回来蹭吃蹭喝外,两个人平时很少见面。
余宴川都没找到机会跟谭栩说一声他可能会去参加晚宴。
他向何明天要了那家物美价廉的西装店地址,但是眼光实在不怎么样,选的衣服很像幼儿园小朋友的节目汇演服,后来被余兴海嫌弃地拎回家里,换了身体面点的衣服。
晚宴在龙鼎酒店举办,余宴川来过这里很多次,兜里还揣了张这酒店的VIp卡,都是当初从谭栩那里骗来的。
余宴川不太喜欢出席这种活动,大夏天一群人挤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不是看表演就是听言。
但余兴海在来之前耳提命面,让他多留点心眼,一场宴会能谈出来不少人脉,很多事他不方便下手,还得交给孩子辈的来。
余宴川敷衍地应着。
他有许久没穿过西装了,细细想来上一次还是毕业答辩的时候。
在花店工作一年倒是把身材练得不错,平时穿着宽松的T恤看不出什么来,换上西装勒出宽肩窄腰,看着确实别有味道。
他被余兴海的助理按着给一头杂乱无章的头打了蜡,齐整地向后梳去,露出了往日藏在碎里的眉骨和额头,侧脸轮廓分明。
余宴川照镜子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这要是被谭栩看到,可别又犯什么瘾。
酒店内布好排排长桌,琳琅满目的酒水甜品一应俱全,余宴川看着也就是普通的小点心,在那盏高悬明灯下居然照出来了一丝珠光宝气。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真正的大人物压根不在这边吃吃喝喝,几乎都在里厅坐着,他连个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何明天鬼鬼祟祟地走到他身后:“我刚去看了一眼,安城有鼻子有眼的那几位都在里厅,我爸插不上话。”
余宴川正专心吃着小蛋糕:“把你赶出来了?”
“我爸让我出来跟你们打打关系。”何明天说。
“是跟他们吧。”余宴川抬眼看了看宴厅另一角,谭鸣正在跟几位公子哥寒暄。
何明天从路过的服务员手中端了杯酒:“我才不去,人家压根看不上我,犯得着吗。”
“哎哟。”余宴川听他还挺有骨气,“那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多可怜啊。”
何明天嘿嘿笑了笑,跟着他低头找蛋糕吃。
他没接这个话茬,余宴川知道他可能是想说温温柔柔的余长羽其实心底里也看不起他。
环境是个奇妙的东西,不愧为小说三要素里不可或缺的一环,不管几个人平时的关系是铁兄弟还是点头之交,放到龙鼎酒店这个大水晶灯下,被高级香薰蜡烛和长桌美酒簇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端起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