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女人,当真还是少看为好。
他的胸口起伏了两下,不着痕迹地别开了眼,道:“走。”
李鱼看着他冷淡至极的神色,又想到他这种暗地里的体贴,忍不住笑了,安安静静地说了声:“好。”
一点红丢给她一个帷帽。
帷帽,就是那种带着一圈纱的帽子,可以把脸完全挡起来,李鱼正巧穿了身白衣,再带上这帽子,虽遮住了脸,但那身姿气质,却无一不是顶尖。
二人下了楼,买好的马车正停在门口,店小二眼疾手快的在马车下放了个小凳子,李鱼娉娉婷婷地走过去,提着衣裙上了马车。
马车里竟丢着一件兔毛的皮草,李鱼微微一愣,又想起自己早上找借口不还他的衣裳,说她冷……
毕竟是个小镇,大夏天的,找一件皮草谈何容易呢?李鱼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朝车外看去。
一点红已坐在了马车的车辕之上,手持缰绳,一赶马,马便走动起来,他没看李鱼,只淡淡地道:“把帷幔放下。”
帷幔,就是挡在车门上的门帘了。
李鱼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是往外挪了一挪,又伸出一只无骨般的手,轻轻地拽住他的衣服角拉了拉。
一点红道:“怎么?”
李鱼笑着道:“没什么,就是谢谢你呀。”
一点红冷硬地扯开话题:“进车里去。”
第1o章
李鱼在车里醒了睡、睡了醒,清醒的时候就无所事事地缩在车里看一点红驾车。
这一日,天色慢慢暗了下去,一边的天空已呈出了深色,另一边更亮些,晚霞似是神妃仙子肩上五彩的披帛一般。
一点红随意地曲着一条腿,一只手拉着马的缰绳,余光瞥见车里的人把帷幔拉开了一点点,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还附带了一条蓬松的大麻花辫。
——李鱼穿越之前没混过汉服圈,不会盘髻,可惜了那两个小姑娘为她弄的堕马髻,睡了一觉就乱糟糟得了,她只能把髻拆出来,可惜头太长,实在很不方便,笨手笨脚的李鱼只能打一条又长又蓬松的柔软大辫子。
说起来,这具吸血鬼的身体可真棒呀……头又浓密又柔软,随意怎么造作还不脱,上辈子的脱少女苦中作乐地表示很满意。
而一点红见了她的型之后,忍不住多瞟了一眼,那条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倒是很像狐狸的蓬松大尾巴,荡来荡去的。
见一点红看她,她又朝一点红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一点红拉着缰绳的手紧了一下,面上波澜不惊地移开了目光,也没有想找她搭话的兴。
他是个话很少的人,一路上除了必要之外,基本上是完全沉默的,李鱼找他说话,他也兴缺缺,只是嗯、啊的随意附和两声。
这一晚,二人再次进了城镇。
其实他们大多数时间是风餐露宿的,一点红能吃得了苦,李鱼可以睡在车里。而且城里鱼混杂,李鱼又太过于引人注目,因此二人达成了一种默契——能不进城,就不进城。
但今日为何要进城呢?
一点红说:“此地产铁。”
李鱼:“恩……所以?”
但这和进城有什么关系?
一点红瞟了她一样:“买刀。”
李鱼:“你不是用剑么?”
一点红没说话。
二人进了城,找了间客栈要安顿下来,谁知这产铁的小城外来人倒是不少,满满当当地把这客栈都快塞满了。
店掌柜一脸为难的看着这黑衣的冷面剑客和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赔着笑道:“真不好意,客官,咱们客栈只剩最后一间上房了。”
这已经不错了,因为对面的另一间客栈连一间上房都没有,有的是大通铺。
一点红丢了一锭银子过去,把唯有的那一间上房定了下来。
一锭银子,可实在是不算便宜,好在这家客栈的确是整个城里最好的一家,上房乃是套间,外头有临窗大炕,炕上放着小几、靠背、引枕、条褥。里间隔出了碧纱橱,可睡人。
这其实和两间屋子也差不多了,住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李鱼与一点红一路上都在一块儿,自然不会在意这种问题。
她理直气壮地占了碧纱橱,一点红在这种事情上,万事随她,并不在意。
他无可无不可的跟在李鱼后头进了屋子,看李鱼占了里间,就自行坐在外间修整。
李鱼精神不济,进去就跟一点红打招呼说要睡觉,一点红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李鱼往床榻上一窝,歪着头舒舒服服地又睡着了。
她的呼吸声是很浅的,稀薄到有时会让一点红觉得她其实已经死了一样……直到现在,他有时也会产生一种想要去探她呼吸的冲动。
好在今日没这个问题。
换个了舒服的环境,她显然睡眠质量有所提升,还小小声地说起梦话来了。
一点红听力极佳,即使隔着隔扇,也能清楚的听到动静,只是这人说起梦话来口齿不清、嘟嘟囔囔的,一点红也听不真切,只能听见什么“蜂蜜”“糕”还伴随着一点可疑的吸口水声。
一点红:“……”
他实在懒得再听,叫小二送了水来,给自己擦洗身体,收拾完之后,又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