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他们还会跳上台哭哭啼啼地声称自己是这场运动的受害者。他们的青春,他们的人生都被毁灭了。
活像最早开始“打、砸、抢、抄、斗”的不是他们,活像有人用刀枪在背后逼着他们作恶。
这狡辩的清奇,连侵华日军和德国纳。粹在他们面前都得悲悲戚戚地喊:“窦娥冤。”
那些真正的受害者呢,谁为他们申冤?
吃过苦受过罪知道粮食是好东西的知青们都愤怒出离,下手毫不留情,一顿拳脚下去,只差把人脑子打成猪脑子。
哦不,他们本来也不配当人。
田紫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指着田蓝咆哮:“你个反动。派!我要告诉爸爸,我……”
“我可没这样的爹!作风败坏的陈世美,我马上就写大字。报跟他脱离关系。”田蓝回头,招呼小伙伴,“拿纸来,让他们把自己做的丑事都写下来。”
卫兵们吓坏了,他们只是坏,并非蠢,当然知道落字为据的道理,一个个死活不肯写。
没有,他们只是随口说说,他们什么事都没干。
田蓝鼻孔里嗤了声,也不跟他们废话,只扭头招呼人:“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就当是替无辜的劳动人民报仇雪恨了。”
知青们二话不说,拿起铁锹就出去挖坑。
戴金霞却有些吓到了,她跟着田蓝出厨房门,就抓住对方的手,压低声音问:“咱们真活埋了他们啊,这不是要闹出人命案了?”
徐文秀义愤填膺:“已经出人命案了,叫花子都被他们害死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田蓝似笑非笑:“先把坑挖了,动作快点!”
厨房里的人原本以为田蓝不过是装腔作势,不敢来真的。直到听见外面铁锹挖石子的声音,他们才知道这人真疯了,跟把领袖像章别进肉里一样的疯。
这几人顾不上再咒骂,争先恐后地喊:“我写,我写!”
知青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把人扔进坑里呢,这帮家伙就举手投降了?啊呸!果然不是真革。命卫士,一个个都是汉奸叛徒的料。
“写!好好写,不写清楚了剁了你们的手!”徐文秀还抓起架子上的菜刀,直接对他们晃了两下。
厨房里瞬间弥漫出一股尿骚味,那位叫嚣着自称是最坚定的无产阶级事业接班人的男生居然第一个吓尿了。
呵,也是,毕竟他的手指头可比叫花子的命金贵多了。
知青们可不给这帮货平缓情绪的时间,不仅步步紧逼,还要挑三拣四。
多大的人了,连篇叙述都写不清楚吗?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生展结局,最基本的要素都搞不清楚啊?就这,也好意思搞文化运动。革。命没资格不说了,文化两个字你们也沾不上边。
女卫兵一开始还又喊又骂,挨了女知青几个耳光之后终于消停,在田紫云的带领下践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保命原则。
男卫兵更惨,写慢一点儿都被铁拳伺候。
外面响起脚步声,门口传来一声:“田蓝——”
那被押着写呈堂罪证的男卫兵立刻嚎出了声:“陈立恒救我,陈立恒你快救我,田蓝疯了!”
田蓝回过头,瞧见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再扭头看那涕泪齐下的男卫兵,隐约有点印象了,这不是老跟在陈立恒身边晃悠的主吗。好听点讲叫小,实际不过是跟班,几乎每一位权贵二代身旁标配的角色。
男卫兵又喊又叫,女卫兵们则瞬间梨花带雨,哭哭啼啼:“陈立恒你可算来了,她要杀我们。”
哟,这是当这位爷脚踩七彩祥云而来了。
没错,至尊宝就是只猴子。
陈立恒满脸惶然,试探着开口:“田蓝,这是……”
“一丘之貉!”田蓝冷笑,难得真痛心疾,“陈叔叔吴阿姨一辈子英雄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就养出你这种无耻之徒?你配当人吗?”
陈立恒瞬间委屈:“我怎么了我?”
知青们代为作答:“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了?你往车窗外扔白面馒头戏弄叫花子,你害死人命你还怎么了?绑起来,一块儿写罪证!”
陈立恒猝不及防被抓住,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田蓝还真相信他没扔馒头,因为这就是位初中时代还得靠女学生接济才能靠粗粮填饱肚子的主。真饿过肚子的人泰半都舍不得糟蹋粮食。
但旁观作恶,默默享受旁人作恶给他带来的好处,他就无辜吗?不,他是最大的无耻!
田蓝伸手指着他鼻尖,厉声呵斥:“从他们扔馒头你没制止起,你就是帮凶,你的手同样沾满了鲜血!”
知青们立刻附和:“对,你也不清白!写,把你看到的都老老实实写下来!”
面对这帮气势汹汹的主,陈立恒下意识地反抗。结果他一挣扎,他放在脚边的麻布口袋就倒了,从里面滚出了好几颗红红的圆果子。
麻蛋,他们的西红柿!
他们精心小意呵护的西红柿,因为戈壁滩上没蜜蜂,所以连授粉都是他们人工进行的西红柿,他们天天盯着期盼着准备供应给解放军战士尝鲜,他们自己最多只舍得靠近了闻一闻味儿的西红柿。
这个王八羔子,居然祸害了他们的西红柿!
大家不就是吃个晚饭,还没来得及安排人去大棚看着嚒,居然就生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