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蓝没办法,只好把这当成洋葱炒鸡蛋盛出来。总共就这么两口锅,不放进保温桶里,后面的汤都没办法烧。
徐文秀她们见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剥什么土豆皮。待会儿大家回来自己剥皮吃就行了。
田蓝赶紧招呼:“不行不行,快点剥皮,咱们炊事班能不能打出知名度,就看中午这一波了。”
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闹哪样。连杜老师都笑得厉害:“你要在土豆上雕花吗?”
田蓝叹气:“算啦,条件有,还是朴实地过日子吧。”
红红的炉火在铁锅下跳跃,透出来的光照亮了她煞有介事的脸,引得知青们都笑得东倒西歪。这人,搞得大家好像不知道她刚开始连灶火都不会烧的事实。
田蓝恨恨地放狠话:“等着,到时候保准你们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她做的是土豆泥,牛奶土豆泥。将蒸熟去皮的土豆捣碎了,然后用煮玉米碜子粥时的大棒子用力搅拌,一边搅一边往里面倒牛奶,最后还加了点糖精。
跟半个世纪后大家习惯性认为的不一样,这个时代的食品添加剂应用相当普遍。因为原料产量有限,糖是限量供应的物资,所以糖精成了常见的甜味剂。
田蓝一开始也接受不了,时间久了习惯了就还好。条件限制,如何把滋味不咋样的东西做的能糊弄嘴巴,就是门大学问了。
后厨的知青们一开始也不以为然,随着土豆泥和牛奶二度加热,空气中弥漫着又香又甜的味道,一向对土豆无感的他们居然感觉自己口腔变湿润了。
这效果,差不多赶上闻到土豆炖牛肉的香味了吧。
只不过一个咸一个甜。在遍地盐碱,地下水都又苦又咸的大西北,当然是香甜来的更吸引人了。
田蓝舀了几勺子土豆泥放在他们个人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里,招呼大家道:“尝尝看吧。”
众人将信将疑,拿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
徐文秀刚开始还嘀咕了句:“这土豆怎么还放糖啊?”,结果等她舌尖碰到土豆泥,她立刻就变了颜色。妈呀,这是什么味道,好软好滑好细啊。感觉,感觉就像是她下乡之前姆妈给她花高价买过的刚出炉的蛋糕,真的又香又甜。
其他知青也吃得分不开舌头说话,太神奇了,土豆居然也这么好吃?跟香喷喷的点心一样。
田蓝笑嘻嘻道:“怎么样,好吃吧?其实紫薯蒸熟了跟牛奶一拌也特别好吃。”
哎,这一说她都馋了。空间同志,懂否,晚上紫薯牛奶走起。
徐文秀已经三两口就干掉了自己搪瓷缸里的牛奶土豆泥,眼睛都直勾勾的样子,感叹不已:“土豆还能这样吃啊。”
杜老师也尝了一口,高兴地点头肯定:“就是这个味儿。”
薛秀琴跺脚,直接不依了:“杜老师你会做啊,那你以前怎么不做给我们吃。”
杜老师却突然间白了脸,连土豆泥都不吃了。
田蓝在心中叹气,惊弓之鸟说的就是杜老师这样吧。曾经吃过西餐都成了证明她是特务的罪证。其实干部家庭吃西餐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人从不吃中餐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笑着打岔:“那以前也得有牛奶啊。”
知青们这才恍然大悟,这倒也是。嗐,难怪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实在限制了大家的挥啊。
田蓝赶紧催促他们:“快点吧,要吃午饭了。”
可惜剥土豆皮的确不是简单的食物,尤其是6oo多号人午餐份量的土豆皮。大部队回来吃饭时,后厨小伙伴还在灶台前忙碌呢。
冯祥生等人就一个劲儿地喊:“怎么回事啊?”
徐文秀他们就嚷嚷回头:“好了,不要吵,先一人一勺子,不能多啊。”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然而桶盖一开,浓郁的甜香味扑鼻而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家自觉自愿,乖乖排队递上自己的搪瓷缸子。
一人一勺土豆泥。
打饭的人还拼命地催促:“尝尝看,当心咬了舌头。”
大部队莫名其妙,拿起勺子舀起奶黄色的土豆泥就往嘴里送。一口进了嘴巴,乖乖,感觉真的不一样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部队后勤这么够意思,在他们走后,还偷偷又给他们加了补给?
“土豆,土豆泥!”薛秀琴忍不住喊了起来,“就是咱们天天吃的土豆!”
正在吃的人都出了“啊”的惊呼。开什么玩笑啊?他们几乎离了土豆开不了饭,什么时候土豆是这个味道了?土豆不都是要么炒要么炖要么蒸的吗?哪有这样的?
牛奶,啊,里面肯定是加了牛奶。他们都吃出奶香味来了。
刚打到土豆泥往嘴里送的知青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冒了句:“我不喝牛奶的,我宁愿喝豆浆,牛奶有腥味。”
站在他前面的人已经吃完了,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这家伙吃完一口又一口,前面的知青终于忍无可忍:“你受不了奶腥味,你还不给我留一口。”
结果这家伙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可这我没吃出来腥味呀,真的是牛奶吗?”
田蓝笑道:“跟土豆都混一起了,还有什么腥味呀?快点快点,打到的人都往前走,别耽误后面的同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