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六十年代好种田(重写了))
田蓝美滋滋地上了往甘宁军团农场去的火车,信心十足地等待开启自己的军垦事业。
结果车子一开,她就知道厉害了。
1965年的全国火车跟2o21年高铁线路遍布全国不同,车次相当紧张。
他们这帮军垦战士坐的是一趟货车,每节车厢坐三四十个人,席地而坐,不拘男女。
中午和晚上吃饭都是预先安排好在车站里,吃的是大米饭跟馒头还有炒大白菜和红烧萝卜,管饱。连吃带活动午饭晚饭各一个小时。
是不是听着挺美的?即便晚上得在车厢里打地铺或者靠着车厢睡觉也并非不能忍受。
但是,请别忘了货车正常状态下装的是货,货物不用屙屎屙尿,所以车厢不用准备厕所,但是人有三急啊。
内急问题如何解决?军政干部有办法,一节车厢放一个马桶供人使用。
知青们彻底疯了。
这男女生可以自觉分开,但车子行驶过程中绝对不能开门,只能开两扇窗透气,那气味,甭提了。
广大知青一致认定铁路方肯定怕他们半大的小子吃穷了老子,所以故意使这种阴招,好让他们到了车站也没胃口开动。
此话不是无的放矢。毕竟去甘宁农场的知青都是63、64、65届的初高中毕业生,正是能吃的时候。
他们有的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盖了“此人不宜录取”的红戳,断了升学希望,不得不去最偏远的地方希冀可以获得肯定。有的则是单纯响应国家号召,要去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铆足劲干出一番成绩来,在建设中国的蓝图中留下自己的脚印。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喊口号,有的说要扎根戈壁滩,做最挺拔的白杨。有的说愿为雄鹰,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翱翔。有的说要像刑燕子、董加耕一样,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扎根。
田蓝知道今后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明白眼前的青少年的壮志豪情免不了天真。可倘若连青年都不敢想不敢干,那未来岂不是看不到希望。
她也被热情鼓舞了,脱口而出:“我愿祖国处处是粮仓,我愿荒漠消失,戈壁不在,土地肥沃,人人安居乐业,再也不会吃不饱吃不好。”
军垦战士们哄笑起来,有人冲她喊:“那你先把这些肥料给用了吧。”
大家集体捏鼻子,感觉要是这样被熏死在半路上实在太冤枉了。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叫马桶给晕死了,别鸿毛了,连鸡毛都算不上。
不行他们必须得改善环境,转移注意力。于是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全都扯着嗓子唱歌。
从“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一条大河波浪宽”,从《打靶归来》到《红梅赞》;如是从9月15号唱到9月23号,在车子的开开停停和车厢的晃晃荡荡中,田蓝学会了眼下几乎所有的流行歌曲,也算是接受了这个时代的文艺洗礼。
在欢歌笑语中,大家忘了马桶的可怕气味,忽略了越来越干燥的空气,只对着广袤的戈壁滩瞪大了双眼。
天啦,这就是传说中大漠孤烟直的大漠吧。
羊羊羊,黄土地里好多羊,像是满地等待采摘的棉花,又仿佛天上的云朵。
有人化用了诗句:“远远的羊群动了,好像漂着无数的白云。天上的白云现了,好像是走着无数的羊群。”
结果他的同伴认真地看了眼天与地,煞有介事地强调:“天上没有白云,只有彩霞。羊群也不白,挺黄。”
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带队的军政干部哭笑不得:“嫌黄啊,那你以后可别吃。我们宁甘农场的滩羊,天下闻名。”
那人瞬间放弃原则,一叠声地喊:“不不不,我要吃烤全羊。”
大家笑得更加厉害了,田蓝索性捂住了肚子,哎呦呦,吃不消了。
有知青好奇地指着窗外屹立在高坡上的大土包,问领队:“这是什么呀?”
“烽火台。”军政干部语气骄傲,“这可是西夏时留下的。我们宁甘是军事要塞,很重要的。”
知青们立刻激动,全都追着领队问他们会参加哪些训练,能不能打。枪啊,可不可以放炮?
领队笑嘻嘻:“都有都有,你们可得拿起枪就能打仗的。”
咳咳,田蓝早就对军营生活激动过了,现在听到“西夏”两个字,她瞬间想到了西夏一品堂。嗯,武侠小说没白看。
她盯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烽火台,被晚霞映红的身躯的群峰又映入她的眼帘。
巍峨的山脉脚下,长长的水渠里翻滚着金黄色的波浪,远道而来的黄河水不知道是黄沙夹杂其间显得黄,还是被阳光晒成了碎金,闪闪亮。
高高的渠坝两边,枝繁叶茂的七里香像忠诚的卫士,安静地迎接农场人的到来。
时间已经进入秋天,七里香的果子挂满了树梢,那一颗颗红彤彤的枣果分外诱人,所有人瞧了都忍不住咽口水,因为他们当中就是没唱哑嗓子的人,现在对着广袤而神奇的戈壁滩也喊哑了嗓子啊,个个都喉咙冒烟呢。
好在农场的老职工们已经早早列队欢迎人的加入,他们手里举着碗,招呼知青们:“喝吧,喝了宁甘的水就是咱们宁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