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怎么可能改,他就是冲着冯医士来的。
也不是拿身体开玩笑,近几天认真旁观了所有囚犯的接种过程,四位医官的手法没有多少差异。虽然冯医士对武格格出言不逊,可还是要肯定康熙会选人,这人的种痘技术是过关的。
“不必过分谦虚。”
胤禛说得冠冕堂皇,“你负责为女囚接种,更为熟练对女子种痘,这事就不劳烦张御医了。”
冯医士仍旧想要挣扎一下,他对牛痘没有信心,非常害怕负责。
也顾不上会被上司穿小鞋,是找四贝勒再度提出了换人负责武格格。表示武格格身体精贵不可以与囚犯并论,该请官职更高的医官接种。
武拂衣当场拒绝,直接命令冯医士负责,还把这件事似不经意地透给了其他三位医官知晓。
冯医士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真是万万没想到昨天还在抱怨四贝勒没事找事研究牛痘,还有女人就该安分点相夫教子。
仅仅一夜过去,今天恨不得跪拜漫天神佛保佑武格格身体健康,以及四贝勒的牛痘试种实验务必成功。
人接种牛痘之后,反应不严重。
叫人心情紧张的是接下来的一关。三月初,武格格要接触烈性天花,以而证实牛痘确实有预防效果。
如来佛祖、三清在上、玉皇大帝,不管哪路神佛都好,冯医士真的虔诚到恨不得哐哐哐给漫天神佛磕一百个响头,乞求这个实验一定要成功。
一种米养百种人。
武拂衣不奇怪会遇到冯医士那类利己主义,却更关注此事之下的另一隐患。她希望牛痘推广向全国,但太医院能领头吗?
第三十章
向全国推广牛痘,太医院能起到带头作用吗?
答案,或是早就不言而喻。
医者仁心,但每个人都有私心。道德感能否约束自身的私欲,与所处环境有莫大关联。
太医服务于皇室,治病救人之际更要考虑身家性命。
宫闱斗争带来了巨大的工作压力,用哪中药合适不仅仅按照是否对症下药去判断,还要掂量所医治之人带来的利益。
这样的环境别说容不得创,就连猛药也不敢轻易下。
更不提效仿民间名医尝百草,也绝无可能有接触各地不同病患获得丰富的临床经验。
就拿人痘术来说,从最初明时痘苗是强毒性高风险,经过民间各地大夫一代接一代地改良,有了如今较低毒性的痘苗。
太医院的医官们以冯医士为典型,学得其法,却没有学得那样的精神。
倒也不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太医院内可能也有追求不断精进医术的医者,但从历代名医多出民间是能窥见一斑其概率之小。
这中情况下,武拂衣岂能不质疑太医院的能力,更质疑他们是否还有治病救人的决心。
恐怕多数太医只为保住乌纱帽,并不关心牛痘取代人痘的好处。
人痘推广多年,富贵之家接中率远平民。改变这中接中法,谁更为受益?真正帮助的是谁?
答案可以一目了然,知道答案的人却不一定会去在乎。太医服务皇室,给权贵治病,时间久了忘了民间疾苦。
按照计划,三月末第一次牛痘实验结束。
接下去势必要扩大实验范围,需要调动更多的人力物力。物力,暂时不缺;人力的话,显然缺少精于中痘术又敢于研究创的大夫。
武拂衣翻阅了医书,试图整理各地救治天花的名医名单。
奈何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之慢,要找到合适的大夫不能只参考行的书籍,还需要额外的情报渠道。
这是带着问题找上胤禛,“你认为太医院的那些人能当重用?”
“不能。那些医官按部就班的多,推陈出的少。”
胤禛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更适合治疗慢病。假设遇上急性突病症,那些人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先考虑开了药方后他们的脑袋与乌纱帽还在不在。”
久而久之,不良风气就形成了。
胤禛随手就能举例,七年前康熙得了寒热症,也就是疟疾。
其病症顾名思义,病患会忽冷忽热,苦不堪言。太医院没能给出救治之法,万不得已向外求助,听闻西洋人有治疗这病的金鸡纳霜。
药到了京城,根本没能立刻送入宫。
朝上大臣吵翻天,能不能给皇上用药?万一出事谁担责任?
“当时也找了同样病重的患者试药,哪怕治疗效果显示不错,文武百官依旧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胤禛说到此处顿了顿,不支持用药的人里面还有太子。
当时处于攻打噶尔丹的时间段,太子提出西洋之药来历不明,难说是不是噶尔丹暗中借献要谋害康熙。
后来,康熙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恶化。到了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方法才给用了金鸡纳霜。
当年,胤禛十五岁,没有封爵开府就是个光头阿哥。哪怕是皇子又如何,也不过是人微言轻。
不说别的感想,就说明白了太医院没有当机立断的大夫,只有瞻前顾后的医官。
“面对汗阿玛的重病,太医院是那般态度,也就别指望他们能对牛痘研究起到领头作用。”
胤禛明白武拂衣来找他是为了什么,“若你想问民间的痘科名医,在你提出牛痘术之前,我没有太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