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医生跟着也出来了,她拿下口罩,看着一脸凝重的谢灵境,一边打开了水龙头,一边开口:&1dquo;觉得难过?”
谢灵境自认是专业,回答:&1dquo;至少我们让她活了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隔着玻璃,她看清洁人员,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工作,一如刚才还在台上的怀特医生,还有她自己。
怀特医生先洗好了手,她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手,拍上谢灵境的肩:&1dquo;走吧,去见产妇家属。”
怀特医生尽量轻描淡写,对面那个满脸青色胡茬的男人,还是没忍住,脸埋到了两手间,肩膀颤抖着。
&1dquo;你太太醒来还要一会儿,你可以先去看看哈维。”怀特医生安慰道——哈维是夫妇在生产前,就一致决定下来的名字,取的产妇外祖父的名字。
进医院这么久了,面对产妇,和她们的家属,尤其是这样的状况,谢灵境还是不忍面对。
脱了蓝色手术衣,罩了白大褂在产科儿科专用粉色衣外,谢灵境放下扎在脑后的头,捏了捏僵直的肩颈,打算去休息室,喝点东西。
路过会议室,莉兹正好打开门出来,不偏不倚的,谢灵境就与那满屋子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么多张面孔,其中不乏与她熟识的,可偏偏,她的视线,只落在了那一个人身上。
&1dquo;嘿,灵境。”莉兹笑着打招呼,&1dquo;手术结束了?还顺利吗?”
谢灵境收回了视线:&1dquo;胎盘植入太严重,我们只能选择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不过目前,母子平安。”她也学着怀特医生,轻描淡写。
她知道,里面的那个人,还在看着自己。
莉兹以为她是因为她的病人而低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去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1dquo;走吧,”她提议,&1dquo;我请你去喝杯咖啡。”
&1dquo;不用开会了?”谢灵境朝着会议室抬了抬下巴。
莉兹笑:&1dquo;我有个病人要看。”顿了顿,又狡黠道,&1dquo;不过要半小时后才到。”
作为卡罗尔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其实就算她不用病人来做借口,堂而皇之地踏出会议室来,也没人敢说些什么——至少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被推着走的谢灵境,如是想。
有莉兹在,谢灵境自然就不用去住院医生公共休息室了,她跟着莉兹,光明正大地踏进了主治医生休息室。
主治医生休息室,意味着有更好喝的咖啡,更美味的点心,更舒适的沙,以及更安静的环境。
更巧的是,她们到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
谢灵境熟门熟路地去倒了两杯咖啡过来,莉兹则从冰箱里,取了她今早才带过来的纸杯蛋糕。
&1dquo;苏菲墨非还在家?”莉兹在沙上瘫了,接过谢灵境递来的她的专用咖啡杯,问。
谢灵境点头,不等她再开口问,便主动交代道:&1dquo;艾琳陪着他们呢。”
莉兹当然知道艾琳是谁,她们见过面,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先前她过生日,那条备受赞誉的小黄裙,就是出自那个叫艾琳的小姑娘之手——都是谢灵境一力推荐。
当然事实也证明了,那个年轻的小设计师,的确有着才能。莉兹相信,假以时日,她必定能出人头地。
不过此刻,她并不想跟谢灵境讨论那个小设计师,她斜倚在沙上,掌心感受着咖啡杯的温度,两眼毫不掩饰地打量了谢灵境,她正一本正经地坐着,背一如既往绷得直,正优雅地拿起一个纸杯蛋糕。
这跟莉兹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她看起来永远都是这么从容。
不过倒是符合外科医生的心理要求,莉兹这么想着,眨了下眼:&1dquo;我问你,你跟那位宋先生,是什么关系?”
才咬下一口蛋糕的谢灵境,难得愣了一下神。
不是问她认不认识那位宋先生,而是,和他&1dquo;是什么关系”。
莉兹很满意谢灵境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她稍稍往起坐了坐,饶有兴地盯了她,看她要作何回答。
谁知诧异一闪而过之后,她咀嚼着嘴里的一口蛋糕,从容不迫地咽了下去,然后又端起了杯子,喝了口咖啡。
有的时候,就是她的这份泰然处之,也就足够叫人抓狂的了。莉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1dquo;你猜。”她望了莉兹,轻巧地说道。
莉兹很庆幸,她早就做好了谢灵境不会这么容易就坦白的心理准备了,不然她真想给咖啡泼她脸上去。
&1dquo;他是墨非的爸爸。”莉兹更加直白地直奔主题,且不是问话,她在陈述。
谢灵境抬手揉了揉隐隐疼的眉骨,没想到,这个花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跟另外一个同是亚裔的实习女医生区分开来的莉兹卡罗尔,这次竟然这么快,就认出了墨非和宋君临是父子——也不对,或许,正是因为看他们都长得差不多&he11ip;&he11ip;
&1dquo;我可不是在诈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莉兹笑道,&1dquo;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和他看向彼此的眼神,绝对不是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谢灵境戳着纸杯蛋糕,嘴角弯了弯:&1dquo;原来你不仅是个外科医生,私底下还是个侦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