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的目光被隔绝在了视线的另一边,狭小的空间里霎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燃脚勾住凳子,重坐下来,慢悠悠又撕开一瓣橘子,递到姜知宜嘴边。
姜知宜怕他又故技重犯,忙从床上爬起来,棉质衣料与后背相摩擦,她条件反射地“嗷”了声,眼里沁出细细的泪花来。
但讲话的声音还算镇定,她伸出手,想要拿过那颗橘子:“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硬气了。”江燃低笑一声,手却缩了回去,后背重靠上椅背,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慢悠悠撕开一片橘瓣塞进自己嘴里,模样格外放荡不羁。
姜知宜鼓着嘴,索性自己弯腰去果篮里拿橘子,又听江燃阴阳怪气地说:“真硬气了,见棍子都敢迎上去了,赶明儿我让沈时安给你做个锦旗送过去好不好?上面就写:见义勇为,巾帼英雄。”
他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这么奇怪的语气。
好像是在笑,但字里行间明显含着怒气没处撒,这股闷燥从姜知宜受伤那刻起就开始压。
不敢直白地脾气,怕吓到她,于是只好自己消化再消化。
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自以为自己讲话还算柔和,但话里话外又明显落着讽刺。
姜知宜拿橘子的手一顿,好多念头在心里滚。
一忽儿觉得,自己明明救了他,怎么他还先脾气了?
一忽儿又觉得,脾气的江燃,好像和平时有一点点不一样欸。
平时的他脾气也大,三句话没讲完就开始拿话刺人,但那些时候的江燃像个假人,好像对谁都不太在意。
哪怕前几次他去救她,她也不太能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
像是书里写的那种——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的人。
不会向谁打开,更加不会允许谁走进去。
但此时此刻的江燃,身上多了好多鲜活的气息来,眉毛拧着,唇角略显嘲讽的往上勾,视线自上而下,带着睥睨。
姜知宜从床上跪坐起来,探身过去,手指抚上他的眉间,想将他紧蹙的眉抚平。
“江燃。”她软声软气地说,“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啦。”
大概因为太疼了,她讲话时气口里压着浅浅的吸气声,嗓音绵绵软软带着讨好,很好欺负的样子。
江燃觉得自己心间的褶皱都要被她熨平。
他侧目看着她,嗓音还是冷巴巴的:“哦,错哪儿了?”
姜知宜说:“下次如果有危险,我肯定把你拉过来帮我挡着。”
她有心哄他,难见地说了两句俏皮话,本以为他会反击回来,未想他听完,竟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手里那颗橘子终于又喂到姜知宜唇边。
“你最好记住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