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班头一脸跃跃欲试般的说着。
嘴上虽这般说着,分明却是以退为进的说法。
实则对那元宝儿垂涎欲滴得厉害,实则是迫不及待地想瞧见他的旦角扮相呢。
不想他这话一落,那伍天覃和赫昭楠还来不及说话,便见那元宝儿率先一步变脸,只瞬间咬牙瞪眼道:“你想让我穿女子的衣裳,还擦脂抹粉?哼,想都别想,老子是爷们,纯爷们,想让我穿得那样个娘娘腔的样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你个老东西!”
元宝儿听了他这话后小脸上每一个五官都在叫嚣乱飞,差点跳脚,差点儿又要撸起袖子跟那黄班头干仗了。
尤其,他前两日为了给自己谋反才不得已背负了个讨厌女子喜欢男子的名头,如今正遭满院子人的嫌弃和指点呢。
这如今可是他身体心灵上的一道重大的伤疤呢。
这伤疤还没好透了,若是让人再瞧见了他换上女装,涂脂抹粉的模样,还不得将他彻底当成了那娘娘腔,小太监了去。
元宝儿是宁死不从。
黄班头只得悻悻的看向了伍天覃。
伍天覃见元宝儿鼓着小脸,瞪着双眼,一副小炮仗似的要跟人拼命的架势,不由淡淡挑眉道:“爷为了这台戏可是足足备了几个月呢,怎可随意让爷的心血付之东流,元宝儿,不就上个妆面,换个女装,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你这是为爷办事,无人敢取笑你的。”
伍天覃似乎猜到了元宝儿心思,不由勾着唇淡淡笑着说着。
话一落,见远处那小儿龇牙咧嘴,张牙舞爪,没个正形的模样,一时便又觉得这小儿实在是粗鄙得厉害,半分规矩都无,这若是个女孩儿,怕兴许能文静伶俐些许。
这个念头一起,倒是一时令他颇有些兴致。
元宝儿换上女装的样子?
伍天覃一时虽有些啼笑皆非,却又莫名觉得这元宝儿换上女装的模样定然不会太过难看的,至少,远比眼前那个叫长生的要顺眼多了。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一时钻入了伍天覃的心头,伍天覃便微微咂了砸嘴,一脸正色的收起了扇子,远远的指着那元宝儿一脸正色道:“爷让你换便去换!”
伍天覃语气正经了几分。
虽脸上依然带着笑,话语却带着两分不容拒绝的气势。
这若换做了旁人,一准敢怒不敢言,巴巴听从了,不想,那元宝儿却敢咬牙抬着小下巴直冲那伍天覃道:“不去,不会,不愿!”
他倒是先气咻咻上了。
说着,便又将垂落在双腿处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忽而扭头冲那黄班头道:“爷生得比我更为伶俐好看,你怎么不让他去,你看他的脸,府里的人皆道生得比女子还要俊美好看,谪仙似的,宛若仙人下凡,爷的声音也比我好听,至于那身段气韵更是个比我好了个千百倍的,你怕是个眼瞎的,放着这么好的珠玉你不挑,偏挑我这块臭石头作甚?横竖我是不会去的——”
说到这里,元宝儿便又将脸一转,直直远远地看向那伍天覃嚷嚷道:“要去您自个儿去,横竖是给您的朋友贺寿,又不是给我的朋友贺寿,我瞎凑哪门子的劲儿!”
元宝儿伶牙俐齿的说着,那张小嘴巴叭叭叭的,压根没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小嘴里便一句接着一句直往外冒着。
说到最后几句时,他似有些忌惮,缩着脖子将声音仿佛放小了几分,然而,所有人却分明全都听到了。
这番嗖嗖嗖的话一落,只一时叫众人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只见那黄班头脸上的汗一颗比一颗冒得更大,那元宝儿每扯着嗓子嚷上一句,那黄班头的腰便矮上了几分,那双腿便软了几分。
要知道,伍天覃伍二爷这人素来不喜欢那些阴阴柔柔的,他陪着楚四爷,赫三爷二人到园子里听过几回戏,楚四爷对长生敬爱有佳,是恨不得拉着他的手一块走,赫三爷对其亦是颇为欣赏,唯有那伍二爷对那长生……颇为嫌弃?
这戏班子里头有两个生得面容姣好的女子,倒得他青眼,往日来了,多唤她们伺候,对那些男生女相,阴阴柔柔之人多为不喜,戏班子里的人靠取乐人,看人眼色过活,岂会不知,故而长此以往,戏班子里的旦角,优伶多避着他走。
往日里连黄班头在那伍天覃跟前说话都忌惮着呢,怎还敢将这样的话往他身上安?
什么叫比女子还伶俐好看?
什么挑他上台唱戏?
还是扮作女子?
这……这这可是作死的行径啊,这话若安他嘴里,是不让他活命啊这话!
黄班头是吓得两股打颤。
另外一头的赫昭楠却被元宝儿这话给乐得直不起腰来,只一边拎着鸟笼,一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二哥,你这小儿倒是胆大的紧,也有的紧,哈哈哈,不过他这话虽混账大胆,却说的不假,二哥,你这相貌扮相,甭说男人堆里无人能及,便是搁女人堆里怕也无一人能及左右,哈哈哈,还记得你跟三弟怎么相识的么?”
“要不,你干脆应了你这小儿的话,亲自上场得了!”
“若你能亲自上场给三弟唱一出戏,三弟这辈子便也能圆满了。”
赫昭楠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还在一旁拼命拱火打着。
一边说着,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