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久却是被师父的这几句话惹急了,当即急急忙忙的解释道:&1dquo;不是的师父,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玉石,等以后我找到了,就再雕出师父父&he11ip;&he11ip;嗯,还有阿雪,还有师弟师妹们,还有小顾!”
&1dquo;得了得了。”叶英按下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玉卿久,他的小徒弟分明平素也能有几分君子如风的好气度,怎么这会儿却这样冒冒失失的像个小炮仗,简直就连阿飞都不如。
叶英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被玉卿久蓦然拨动了几分柔软,他轻轻摇了摇头,道:&1dquo;卿卿这是不打算学铸剑了,只打算开家玉雕铺子?”
玉卿久眨了眨眼睛,庆幸今天自己没有束,不然那冠扎到师父就不好了。用柔然的顶蹭了蹭叶英的手心,玉卿久小小声、却又带着莫名的坚定的反驳他:&1dquo;才不是呢。”才没有不要学铸剑。
西门吹雪看着他家长姐一遇见大庄主就只想撒娇的没出息样子,他已经认命的闭了闭眼睛,准备眼不见为净了。
不过西门吹雪在闭上自己被闪得生疼的眼睛之前,他还是有些出人预料的对玉卿久说道:&1dquo;万梅山庄还有两块淡青色玉料,明日就让人给阿姐送来。”
玉卿久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语序&he11ip;&he11ip;嗯,他家弟弟的&1dquo;两”这个数词还真是微妙过了头啊。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玉卿久成功的收获来自她弟弟的黑脸一枚。
西门吹雪和玉卿久到底是同胎而生的姐弟,眉目之中不说近乎是一模一样,也有泰半相似的地方。如今两人都年岁尚小,若是各自收敛自身气质,单看眉目的话,玉卿久和西门吹雪可以说长得像了九成。
不过在气场外放的条件下,玉卿久的眉眼之中虽也自带英气,但是和西门吹雪周身淡漠到让人产生几分疏离之感的气场相比,玉卿久更像是西湖平静无波的水,而西门吹雪则更像是漠北终年不化的雪。
叶英看顾玉卿久长大,对西门吹雪的关心却也半点儿不少,这一次一见到这个孩子,叶英便猛然觉得他的气场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而且往日西门吹雪并不是玉卿久这般喜欢奔波热闹的性子,这一次他随着玉卿久来到藏剑山庄,单看这一举动便让叶英隐约觉出了事情的不简单。
因此,叶英将玉卿久送给他的小玉雕放回了木盒之中妥帖收好,而后便打了玉卿久自己回房好生休息,等到下午的时候他这个当师父的要亲自检查她这段时间是否有所懈怠。
玉卿久知道这是师父赶自己先行回避的意思,他定然是有事要和阿雪谈一谈的。这一路玉卿久将弟弟的最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生怕他自己一个人钻进了死胡同里。追踪一个人都是一件让人恼怒的困难之事,更何况是要时时刻刻仔细掌握那人心中哪怕是最微小的心理动态。因此这一路下来,玉卿久也实在是累的够呛了。
知道此刻自己不该再逗留围观,玉卿久也再无多言,直接冲着叶英微微一礼,转而将这一院的静谧留给了西门吹雪和自家师父。
江南的深秋和万梅山庄有很大程度的不同,在北地,哪怕是刚刚沾染上三分秋色,那些植物就已经争先恐后的枯萎了枝叶,为来年春日抽芽、开穗做准备。而在相对暖和的江南,特别是在藏剑山庄之中,这里的银杏树正是满树金黄,仿佛秋日之下的另一种生机。
&1dquo;阿雪是遇见了什么事么?”叶英在银杏树下的石桌旁坐下,伸手点了点桌面,示意西门吹雪也坐在他对面。
一直到这一刻,一直紧抿着唇角的西门吹雪才像是骤然垮了下来——他知道阿姐担心他,所以这一路总是尽量表现得如往常一般,但是他也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愿意在人前露出异样,徒然将这份压力倾轧在同样十三岁的阿姐身上,所以他就只能独自负重了。
一直到来到大庄主身前,西门吹雪周身的防线才轰然倾塌。
叶英不是他的师父,但是在西门吹雪心中,他一直跟着大庄主的脚步走在剑道一途之上,一直仰望着大庄主的背影前行,从他三岁识剑、七岁初窥剑道至今,大庄主一直都是走在他们前面的引路之人。
而如今,西门吹雪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大庄主也没有走过的路——显然,之前玉卿久的宽慰,对于西门吹雪来说其实也只是宽慰罢了,她也只有十三岁,虽然因为所修剑招奇特而能压制西门吹雪几分,但是说到底,他们是都还是上下求索之人,玉卿久也没有办法去开导西门吹雪什么。
&1dquo;我杀了人。”西门吹雪低低开口,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才继续道:&1dquo;大庄主,让我觉得有些害怕的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而是我的剑真的刺入对手的身体的时候,我心中居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两个人的剑法很好,而与他们一战之后,我似乎也有所明悟。”
&1dquo;我觉得,我的剑,比之以往&he11ip;&he11ip;是更好了的。”西门吹雪低头,将手中因为那一战而产生些许裂痕的长剑抽了出来,微冷的剑锋更衬出他的手指火热,西门吹雪一向体温偏低,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竟也有这样心神沸腾的时刻。
叶英忽然就知道,这孩子真正在困惑什么了——他不是纠结于自己杀了人这件事,而是骤然触摸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道。昔年他自己抱剑观花,真正开悟的那一日,也是如同阿雪这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