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怪玉罗刹,也的确怪不得玉罗刹。
6沉雪看出叶英的疑惑,又觉得今天的狗子格外的闹腾,因此6沉雪只能先虎摸了一阵玉罗刹的狗头,这才郑重对叶英道:&1dquo;晚辈之后说的话在大庄主看来恐怕有些荒谬,但是阿玉的功法做不得假,因此还请大庄主听晚辈说完。”
叶英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将自己的焰归抱在怀中,双目依然是微微低垂的样子,就仿佛如今并非身处大漠,而是在他每日抱剑观花的天泽楼前一般。
冒着家里的醋坛子都要被人打碎了的风险,6沉雪还是要赞一句&1dquo;不愧是大庄主”,这样的好容貌好气度,那样的让人惊骇的剑招,当日这人压了他们明教法王一头,他们其实也不算是亏。
不过也不能欺负阿玉欺负得太过,眼见方才刚刚顺了毛的男人又要闹起来,6沉雪连忙收敛了目光,直接说起了正事。
&1dquo;大庄主恐怕也已经察觉,此地与我们大唐不同。而阿玉的功法所以成了如今这样,便是因为这里的人无法完全修炼咱们盛唐的功法,许多招式即使勉强学了,也只能挥不足十之三四的威力。”
说到这里,6沉雪终于还是显露出了几分对蠢徒弟的回护之意。
毕竟,同样是学习明教的功夫,他们西方魔教的那些教徒们虽然都是6沉雪和玉罗刹精挑细选的适合习武的好苗子,然而真正能够将明教功法学个一二分的已经是不易,习得三四分便算得上是优异,像是玉罗刹这种能够将明教功法挥五成功力、并且还能自己悟出其他招式以此来填补功法被阉|割的不足的,那更是万中无一。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6沉雪一直是搞不清楚的,然而这么多年下来,6沉雪却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事实。她没有用&1dquo;明教”这个名字,反而任由阿玉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取了&1dquo;西方魔教”这个有些四不像的教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6沉雪的一种认命。
——她需要相信旧梦不可追,需要明白即使拼凑出来一个所谓的明教也没有什么意思。既然如此,就还不如继续往前走下去。
说了这么多,6沉雪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叶英,这里已然不是他们的大唐,这里没有明教也咩有藏剑山庄,这里有的,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江湖。
如今的中原国号大安,沿着这个国家的历史往前推六百年,的确有过大唐时候用过的&1dquo;天宝”这个年号,只是那也不是他们的大唐,而是又一个6沉雪没有听说过的王朝。
这里并没有大唐,更不曾出现过他们的那些帮派,因此也就更谈不上什么&1dquo;藏剑不复”、&1dquo;明教不存”。
6沉雪曾经惶急的翻遍了史书,想要寻找他们盛唐曾经存在过的证据,然而没有&he11ip;&he11ip;无论是盛唐时候的人还是物,这里的历史统统都没有记载。
这样的结果,6沉雪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便是在这片大漠之中清醒,好不容易寻到这片绿洲生存下来,她便从沙匪的手中救下了她家这个小狼崽子。之后6沉雪忙着养孩子,一直到很久之后才从往来的商队口中对这个世界有了模糊的了解。饶是有这样的缓冲和过渡,6沉雪却还是茫然消沉了一段时间。
她不管什么斗转星移、日月异,6沉雪只是在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盛唐这个朝代的时候清醒的意识到,她的家没有了,从此之后她一人身处此间,便成了真正的无根之人。
若非还有玉罗刹在她身边,6沉雪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段日子的。如今偶遇同是盛唐而来的人,还是她仰慕已久的前辈,6沉雪只道&1dquo;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让大庄主自己现这里的异常,还不若如今她就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其实若真论起来,叶英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少年模样。他莫名在这异世的大漠之中醒来,不仅多年未曾视物的双目能够看到东西,那一身皮相也带上了几分他的阅历无法掩盖的青涩味道。方才大庄主一惯淡然的模样还好,这会儿骤闻此事,便是叶英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几分茫然。
6沉雪铁了心要告诉叶英这个事实,因此她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好一通翻箱倒柜,不多时候便找到了那些当日她用来了解这里历史的书籍。
将这些书籍一一摊开在叶英面前,6沉雪终是有些不忍的对叶英说道:&1dquo;大庄主若是不信晚辈所言,也可看看这些史书。”
叶英冲6沉雪颔,方才许久没有动作的身子微微一动,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探向那些书本,静静的翻阅了起来。
6沉雪不欲打扰他,因此揪住了玉罗刹的领子,将人径自拽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一室的寂静给叶英一人。
这是时候大庄主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的空间罢。
6沉雪从来到这里开始也经历了很多年与许多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师兄师姐的庇护之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人情练达她虽不通透,但是对自己崇敬之人却到底多了几分体谅。
叶英和6沉雪同样来自大唐,可是却又有些不同。
大唐对于6沉雪来说是温暖的归途,她的师兄师姐们是她最亲密的家人,永远给她支持和守护。因此骤然来到这里,6沉雪就如同走失的幼儿,心中惶恐和不舍实在无法与外人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