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太傅简直不把当今太子放在眼里!
结果待丫头来到太子身边,见摆在太子面前的那副四不像可以说是不堪入目的涂鸦,在看思昙面前抄得工工整整的三字经,“太子,这是画的谁呀?”
好吧,太子在调皮捣蛋、惹人生气这方面一向无人能敌。
“看不出来是思昙吗?”他颇为得意地拿起那幅画给思昙看,“你觉得如何?”接着指向墙上那副美人图,“是不是比那幅画好看多了!”
思昙看了看画中仙一般的美人图,又看了看天佑的鬼画符,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是好多了。”
得到思昙的笑容与肯定,天佑便洋洋得意起来,“那是!”吩咐丫头道,“快去,把我的这副挂在那副旁边。”
“啊?”丫头满脸一言难尽,可自家殿下吩咐,她们只好照做。
于是第二天,太傅一进学堂便看见了天佑的那幅得意之作,以为天佑是针对他险些被气得吐血。本想考天佑功课,相必天佑定未完成,那么该怎么罚便怎么罚,算是出气。
结果天佑却一字不差地背出了整篇三字经,且背完了还头头是道地点评了一番。说什么包含了仁、义、诚、敬、孝,教人做人做事的道理,理应让离国所有百姓学之,且要世世代代广为流传,听着还颇有道理。不仅如此,他连抄习的功课皆亦完成,让太傅又不得不生生将一口还未吐出的老血咽了回去。
反倒是思昙,未完整背出三字经,且也未完成抄习。虽太傅看好他,但他年龄尚幼不能强求,做到这种程度已算是很不错。但原先看好还拿了与天佑比较,免不了有些失望。
就这样,二人一个真聪明却不用在正途上,一个看起来聪明却装作不聪明,让太傅日复一日又是气又是爱。一直到第三年,天佑又迷上了习武,导致他完全荒废学业。本就年事已高的太傅便被气得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直接向溺爱太子的皇帝递了辞呈。
既然天佑好习武,恰好秋试又出了个文武状元,所谓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于是皇帝便将太子师一职落在了文武状元肩上。
文武状元年纪尚轻,且为人轻松肆意,教起课来也比老太傅有多了。久而久之,天佑又重拾了学业。不过有一点,就是这文武状元颇爱民间各种武侠话本,还有事没事喜欢将话本拿来与天佑分享,于是天佑便又开始憧憬江湖大侠仗剑走天涯的快意生活。
☆、(二十九)
是年,天佑年十二。
这日早课后,告别前文武状元如今的吏部尚书,天佑与思昙便照旧来到太花园中练剑。
只见一黄一黑两个玉树般的身影手持木剑相对而立,闻风而动。思昙攻很快,天佑也毫不逊色。所谓见招拆招,二人你攻我挡,你挡我拆,期间衣袂翩飞,十几招过去,或许是招式的原因,渐渐地,二人的剑式融为了一体,似舞动的人与影,又似双飞的彩蝶,好一副阴阳和谐、默契缠绵。引得在一旁观看的丫头们不由掌声连连。
待将那相思,相望,相亲三重招式演练完毕,天佑将木剑收入剑鞘与思昙相视一笑,好似一对历经爱恨情仇的璧人最后恩仇尽湮,彼此微微一笑相忘于江湖般,让看的人心里尽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时,一留着络腮胡茬的中年男子,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两把修长宝剑徐步朝天佑二人走来,还未走近,“不错!不错!看来你二人已将忘尘剑法融会贯通了。”
天佑二人立即看向说话人,“师父!”一见教自己武功的师父,天佑便眉开眼笑匆忙跑到跟前,看了眼手中宝剑,又抬头望着师父,“师父何时回来的,手中宝剑可是送我与思昙的?”
天佑与思昙这师父浑身江湖气,让人一看便觉此人一定是个大侠。三月前,这大侠将忘尘剑法悉数教于天佑二人后便称师门召唤不知归期何时。
实则,他哪是师门召唤,他的师门早就被他抛至九霄云外,现如今,估计连师门称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原是一逍遥惯了的江湖闲人,自然不习惯王朝内的条条框框,若不是与他有恩的吏部尚书相求,他才不会来皇宫教什么太子与小将军练武。况且这太子与小将军年龄又小,他最讨厌与小孩相处。且这小太子精力旺盛得不行,整日整日缠着他要学招式,没有招式便要他讲什么的江湖故事。招式与不重样的江湖故事哪有那么多?他更是烦得不行。但迫于报答吏部尚书恩情,他只好忍耐了六年之久。
三月前,他终于烦得不行,要说恩情,六年之久也算还清了,打算辞了吏部尚书一走了之。
可这要一走,他又觉得不是滋味。他教了小太子与小将军六年之久,虽心累体疲,师徒情谊多少是有的。转念又一想,这师徒情谊是建立在六年之久的心累体疲上,便又觉得一走了之多少有些不甘心,至少,他要享受一些作为师父的好处再走吧!
矛盾许久,果然还是自由潇洒胜过一切,便想了一个折中办法,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忘尘剑法传授予二人。
这忘尘剑原是一男一女且两情相悦才能练会的不传剑法。若二人心意不通则不可能领会此剑法真正内涵。想着这两小儿天资聪颖或许能另琢磨出一跳路来,若成功,也算是尽了师徒情谊。
若琢磨不出,也好挫挫二人学什么都畅行无阻的锐气,想想六年之久常常被烦得一个头好几个大自己,稍微捉弄一下徒弟出口恶气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