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麻溜地放着串串,一边儿将自己准备的酱汁拿出来:“很快就好了,都是事先就煮熟了的,你瞧瞧要吃些什么?”
食客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每一样都好吃,又有些犹豫:“这是怎么算的?”
“按串算。”江舟拔起来一串串展示给他看:“这是素的,一文钱一串,这是半荤半素,三文钱一串,全荤的五文钱。”
虽说荤的都不是一个种类的肉,有猪肉鸡肉,江舟还是按照同一个价钱计算了,反正成本都不算太高,猪肉他找了陈屠户,鸡肉有卢大郎长期供应,两个人都不是贪心的性子,给的价钱都很公道。
食客犹豫了一下,选了一串豆腐皮,一串肉丸子,还有一串肉肠。
肉肠还是江舟现装的,选的是剁的十分精细的纯瘦肉,填进了洗的干干净净去除了异味的肠衣里,这也是温言最近最爱吃的。
江舟没有穿越者记忆里的那种纸杯子,暂时用的是砍来的毛竹做成的竹碗,毛竹粗细合适,一根毛竹的竹节也多,正适合做成小碗。
只是他也不能一直砍竹子做碗,那多浪费啊,但是收回也挺麻烦,他就怕人家吃完了把竹碗丢了,这样竹碗越来越少,太麻烦了。
因此他约定,在摊子上吃关东煮也就罢了,若是要带走,需要付一文钱的押金,吃完了将竹碗归还的,他会退还押金。
青绿色的竹碗,江舟将食客点的东西放了进去,舀了小半碗的汤,又淋了些酱汁递给他:“承惠十一文钱。”
食客手中还算富裕,付了这十一文钱也不肉疼,只顾着伸手去接关东煮。
他是老饕了,自然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一定要看汤底,因此他也没急着就吃串串,而是先喝了一口汤。
刚一入口,他便眼前一亮,汤味鲜香却不过分浓郁,只是淡淡的,大概是煮了不同东西的缘故,味道很有几分层次感,又浑然一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只喝了一口,便已经被吸引了,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等他将汤喝完了,他才反应过来,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盯着江舟:“再来点汤?”
江舟哈哈一笑:“没问题!”遂又添了一勺汤进竹碗里。
已经尝过了汤,觉得味道不错,食客便对串串产生了浓厚的兴。
他先吃的是豆腐皮,豆腐皮油光亮,豆腐皮薄,不沾丝,竹签子够长,上半部分的豆腐皮是切成了片来回穿插在签子上的,最下端是切成了细丝的豆腐皮,用豆腐丝儿扎住了顶端,稀稀落落地垂下去。
豆腐皮容易入味,从上头淋下去的香菇酱咸香可口,里头的花生米等物又提供了坚果特有的浓香,一口气捋下小半串以后只觉得回味无穷。
而后尝的肉丸子又十分劲道,肉肠紧实弹牙,一吃便知道下了功夫。
至少对于老饕来说已经十分满意了。
食客将汤底喝的一滴不剩才恋恋不舍地把竹碗放下,只觉得浑身都有了股热气散出来:“这东西极好,适合如今的季节。”
眼见着往摊子这来的人越来越多,食客自觉不能再耽误江舟做生意,便打了招呼离开。
江舟忙着给其余食客装串串,只道:“下次再来啊。”
镇上的人不像乡下,一到冬天就窝在炕上不动,他们冬日里也要做工,因此避免不了就要出门行走。
这些时日天气实在冷的过分,且那风和要刮进骨头里似的,冻的人唇齿冷,因此在外头行走的时候,一座火炉和一碗关东煮便给人带来了充足的暖意。
江舟实在是个好满足的人,只是看看坐在摊子上吃的满头大汗的人,他便有了无限的干劲儿和热情。
等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镇上的人都要赶回家去吃饭,摊子上才不算那么忙。
温言便是挑这个时候来给江舟送饭。
本来江舟准备用关东煮凑合着吃的,温言不让,总觉得那几根关东煮吃不饱,坚持自己给他送饭。
他到的时候冻的耳朵红,拎着篮子的手也是冰冷的,面色也白,江舟看着心疼的不得了,赶忙把他扯到锅子边上蹭热气,又伸手握住了他。
江舟一直忙的团团转,停不下来,手脚都暖,这会儿贴着温言搓手,想将手上的温度传给他:“都说了别过来了,你瞧你这手冻的,只怕今年要生疮了。”
温言的手冷热交替,指根有些痒,见他心疼地皱着眉只觉得心里更暖一些:“不碍事,去岁里就生过了,习惯就好了。”
乡下人很少有不生冻疮的时候,冬天里头浆洗衣裳、淘洗米蔬都要接触冰水,他们还没奢侈到日日用热水的程度。
只是江舟从前照顾的仔细一些,从来能不让温言碰水就不让他碰,生疮的时候倒也少,这会儿听他说去岁生了不少立刻便知道了——这一年里没有他,温言不知一个人吃了多少的苦。
他只觉得满心愧疚,一边哈着热气,一边道:“你别怕,改日我给你调个膏油你抹在手上,能防着点。”
温言知道他为自己好,却也不希望他活在愧疚里,因此主动覆上江舟的手:“不用愧疚,我只觉得庆幸,庆幸你回来了,我那一年便没白过了。”
他不等江舟说话,将自己带来的篮子掀开来,露出里头放着的一碗面:“我料想这样的天气你应该也不愿意吃那些冷硬的饭菜,便没弄那些,给你下了碗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