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一系人马当场释放,在徐恭带着锦衣卫严密看管之下,回到京城荒废许久的汉王府中。
只是可怜了王斌,白白当了一只儆猴的死鸡。
朱瞻墡带着蹇义等人回到御书房,已经忍了许久的诸位重臣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开口:
“陛下,此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圣上,您不怕汉王此獠贼心不死,继续作乱吗?”
“皇上,依臣之见,要么将汉王处死以儆效尤,要么废为庶人赶去凤阳,不可纵虎归山啊!”
。。。。。。
众人七嘴八舌。
唯有胡濙一脸笑容,似有所悟。
朱瞻墡看向胡濙,淡笑问道:
“胡侍郎有什么要说的吗?”
胡濙会意笑笑,拱手道:
“微臣以为此事一举多得,圣上思虑深远,微臣佩服。”
朱瞻墡兴趣盎然:
“胡侍郎,你且说说,都有哪些好处?”
胡濙侃侃而谈:
“一可体现圣上宽宏大度,不忍加害至亲的仁君风范。”
“圣上与汉王约法三章,立碑为记,但凡汉王敢回到中原,天下万民共讨之,已是杜绝汉王一系继续作乱的路子。”
“二可以吕宋之矿产粮食,弥补我大明不足。”
“吕宋地处炎热,作物一季多熟,若能推广我大明耕种之法,稻米产量惊人。”
“如此用两千料宝船经大洋源源不绝运到京师,再分至九边兵镇,可极大减少漕运损耗。”
“加之吕宋多火山,盛产各色矿物,我大明向来缺乏银铜之矿,朝廷只能以纸钞替代。”
“大明铁矿品相也颇为低劣,致使造出的兵刃火器质脆易裂,若能取吕宋铁矿冶炼,想必火器威力还能再胜一筹。”
“其三,吕宋蛮夷之人多野蛮不堪教化,反复无常,无怀恩戴德之心,若能以大明子民代之,百年之后,吕宋尽为我大明之地矣。”
“陛下不费朝廷一兵一卒,拓地万里之外,毕功于百年之后,思虑深远之处,臣自愧不如。”
朱瞻墡哈哈大笑。
胡濙的这记马屁拍得舒服。
正要补充几句,黄淮犹豫反驳道:
“胡侍郎,圣人有云有教无类,怎可说吕宋蛮夷之人不堪教化?”
“就算如匈奴鲜卑,契丹女真,乃至蒙古诸部,崛起之初如野人,百年之后,也尽心慕我华夏文教,世上焉有不堪教化之民?”
胡濙嗤笑一声:
“黄学士不曾出过大明,自是不明其中隐情。”
“胡某泛舟海外十余年,到过大大小小番国几十个,见过各种各样化外之民。”
“依胡某之见,可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其一自是我华夏子民,受千年文教,个个聪慧敏锐,见识广博。”
“其二为西域波斯天方乃至极西大秦等国之民,文教与华夏殊异,虽不如华夏璀璨多彩,却也不可小觑,有其独到之处。”
“其三为朝鲜安南东瀛等国民众,受华夏文教熏陶数百上千年,启迪智慧,也尽可堪教化。”
“其四为塞北诸胡,旋起旋灭,可堪教化者融入我华夏之中,不可堪教化者或是远遁而逃,或是毁于后起者之手。”
“其五为南洋诸岛土人,顽冥不灵,生性固执而愚昧,可堪教化者十不足二三。”
“其六为极西之处昆仑奴,肤色黎黑如炭,与野人禽兽无异,每日果腹就与愿足矣,不会去多想明日之食从何而来,完全不堪教化。”
胡濙的一番话,触及黄淮等人知识盲区,顿时几人讷讷不知该从何处辩驳。
毕竟其他人可没有像胡濙那般,走遍南洋西洋诸国。
他们唯一见过的是随郑和宝船来到大明朝贡的番国使臣,言语不通,随行多配有当地大明侨民协助翻译。
如今细细想来,这些番国使臣,朝觐之时确实常常行止失措,执拗不可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