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已被拾掇得富丽堂皇。
彩绸高悬,灯盏摇曳。
朱瞻墡暗暗惊骇于朱高燧的豪奢。
驿站大厅摆了十余张案几,朱高燧端坐正中,其余案几分列左右。
上面各色美食瓜果琳琅满目,一点不像是行军途中匆忙将就之物。
此时朱高燧一方将领幕僚均已到场,朱高燧的次子,年仅九岁的朱瞻塙也位列其中。
赵王府属官一一坐在朱高燧右手一列,将左列案几空了出来。
见朱瞻墡一行人进来,朱高燧安坐如故,其他人纷纷站起迎接。
寒暄过后。
朱高燧哈哈大笑:
“诸位将军请坐,本王的好侄儿也快快入座。”
朱高燧望着紧靠左手边第一桌的朱瞻墡,目光闪动,意味莫明。
等众人入座完毕,朱高燧站起:
“辛劳诸位千里迢迢送本王就藩,本王就以此酒,敬过诸位。”
在朱高燧示意之下,宫女侍宦纷纷上前,拿起各人案几上的酒壶,给杯中倒满酒水。
见朱高燧举起酒杯,赵王府属官与张輗三将赶忙跟着举杯。
全场目光汇聚在静静安坐的朱瞻墡脸上。
只见朱瞻墡手臂托腮搁在案几之上,一脸玩味,竟如同没听到朱高燧的话一般,根本不去端酒。
朱瞻墡心头冷笑。
筵无好筵,朱高燧对自己恨之入骨,谁知道自己这壶酒里,有没有被他加过料?
这酒,是决计不能喝的。
心头急转对应方略。
朱瞻墡这番作态,令张輗三将面色大变。
朱瞻墡身为侄儿,当面拂逆朱高燧的敬酒,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这才是护送之旅的第一天啊。
后面还有近二十天路程,可怎样才能熬得过来?
张輗不由头大如斗。
感觉身上的保姆担子又重了几分。
简直是操碎了心。
我的五皇孙殿下,您这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赶紧端酒啊。
别使小性子了。
张輗偷偷转向朱瞻墡,用袖子挡住朱高燧视线。
脸皮子仿佛得了羊癫疯般不断抽搐,示意朱瞻墡别作妖了。
柳溥更是吓得眼观鼻鼻观心。
唯有石亨心跳加。
石亨一向胆大妄为,不甘于寂寞,此时已经热血沸腾,杀意盈天。
凶残环眼扫过对面赵王府的幕僚将领,犹如看向一只只引颈受戮的小鸡仔。
暗暗垂下左手握住佩刀刀柄,只等朱瞻墡一声令下,就要拔出佩刀与对面厮杀。
再顺便大吼一声,将驿站外的陈钟等人叫进来一起帮着杀人。
对面,赵王府属官们满脸愤怒,双目喷火怒视朱瞻墡。
主辱臣死。
朱瞻墡完全不给自己主子赵王的面子。
只等朱高燧吩咐,就要与朱瞻墡一方兵戎相见。
纪遥和浦安更是向身后打了个隐蔽手势,让亲兵偷偷向后退出,直奔常山左右卫营地报信。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朱高燧脸色阴沉,深邃目光中怒气蓬勃,冷哼道:
“瞻墡侄儿,莫非你要拒本王敬酒?”
朱瞻墡环顾四周,突然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顿时,吓得两边将领齐齐跟着慌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