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惊道:“怎么好端端的要分家?”眼儿一抬看到贾赦,就拍床道,“贾赦,是你撺掇的要分家吗!”
床是木制的,纵然有铺毯子,可贾母依旧拍的“砰砰”响。
贾赦身子一抖一凛,复归面无表情,只道:“孩儿自认自己无违孝道,可母亲只喜弟弟孝顺,无法,只能出此下策。”
贾琏在旁边补充说明:“老祖宗自然应该住在正堂的,可祖母只喜爱叔叔侍候,总不能让叔叔也住正堂罢?既如此,索性分家,也方便叔叔供养祖母。”
贾珍听了,嘴角抽搐。
这算什么事?老祖宗移居僻静后院养老,或是劳烦政族叔多多走动,尽足孝心。这两个法子都是不大动干戈,至于分家的。
可没人提。
连他那不喜欢大动静的父亲,也不提。
“史老夫人,”贾族长甚至说着,“荣国府是一定要分家的。受哪个儿子奉养,您只需要考虑这个。”
居然真的闹到要分家。
贾母刚想立时赌气说选贾政,可见着贾赦和贾琏经年锻炼后的坚实身躯,再望望房间高高的天花板,墙壁上挂着的古画,桌上摆的身价连城的装饰。
她,国公府夫人,诰命受封,圣上御亲赐。
贾赦袭了一等将军的爵,而贾政虽然有实职,却只算个小文官,还不能归入清流一派。
如果她选择贾政,那贾赦不孝的罪名就会被政敌踩实,荣国府的爵位或许会被褫夺。
她不能赌,不然黄泉下,无颜见贾家祖宗。
所以……如何选择,其实根本不需要犹豫。
可或许是因为,生贾赦的时候她受了太多苦,赦儿又从小养在婆婆膝下,见自己和见陌生人一样。
母子关系不亲,长大后又不是乖巧懂事,会彩衣娱亲的性子。她实在不喜。
可她的后半辈子,似乎也只能靠着这生疏的亲生儿子了。
还有别的路吗?没有。
“国公府夫人不住在荣国府,还能住在哪?”贾母撑着一口气,气势凌厉的反问道。
贾敬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那就这样。”
……
分家的事定的很快,只要一个晚上。不过清点公库连着搬家花了不少时间,以至于真正分家完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两个月。
黄大夫念出来的药方,贾母只喝了一天。
贾琏的意思是继续喝不要停,但贾赦见着贾母喝药时拧成老橘子的脸,不忍心,还是让药停了。
不过,贾母仿佛是受到了重要的打击,虽然依旧住在正堂,却再没吆五喝六过,比住在后院僻静处还没有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