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晋掀开茶盖拨了拨茶汤上的茶叶沫子,不解道:&1dquo;承安侯宠妾灭妻,侯夫人在侯府的地位惯来不显,姑母为何要我稳住她?”
&1dquo;正是因着她与承安侯关系冷淡,方需要你稳住她,不能让她离开上京。”徐馥淡淡道:&1dquo;你只管按姑母说的去做,旁的不必管。年关一过,吏部与都察院便要大计在京官员的考课,你要借此机会,去都察院。三年前,若不是萧衍点你去刑部,你本就应当去都察院。”
都察院。
顾长晋低眼敛住眸子里的异色,郑重道了声&1dquo;是”。
出了六邈堂,他边往书房去,边来回咀嚼着徐馥方才的一番话。
她说沈氏不能离开上京,是因着需要沈氏留在上京做一枚棋子,还是因着要阻止沈氏去旁的地方,譬如&he11ip;&he11ip;扬州?
还有徐馥信誓旦旦地道他三年前本该去都察院,说明都察院应当有她的人,那人又会是谁?
顾长晋微微蹙眉。
徐馥背后的许多图谋都不曾告之他,他至今都猜不出,朝堂里有哪些人是她的同谋,而她又要用怎样的手段,将他送上那个位置。
细雪纷扬,他顿住脚,抬眸望着阴沉的天。
恍惚中,好似又听到了大火里阿娘的怒斥声——
&1dquo;你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我们救了你、养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萧砚,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们所有人!”
不仅仅是阿娘,还有父亲、阿兄与阿妹,他们都在拼尽全力地骂着他,用尽这世间最恶毒的字眼。
那日山里的浓烟灰白得就同眼前的天一般,没有光亦找不到光。
大火蔓延上他们的身躯,他们的面容逐渐扭曲。
只他们偶尔在火光中露出的眼神,顾长晋看得懂,一直都懂。
风声猎猎。
一阵热闹的&1dquo;噼里啪啦”声骤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常吉在书房门口忧心忡忡地踱着步,每回主子去六邈堂,他都会心神不宁。
瞥见那道清隽又孤寂的身影,忙撑伞迎过去,道:&1dquo;主子。”
顾长晋摇头:&1dquo;无事。”
顿了顿,又淡淡道:&1dquo;外头可是有人在放爆竹?”
&1dquo;不是外头,是少夫人。”常吉道:&1dquo;先前梧桐巷的百姓们送来的东西里头有几卷金钺竹。少夫人说今儿要在大门放那些爆竹,让街坊邻居们都听听呢。”
常吉说到这,便忍不住一笑。
&1dquo;您是不知晓,咱们梧桐巷的百姓们不知多喜欢少夫人。今晨还有人给少夫人送来亲手做的红糖糍粑,少夫人也不嫌,直接便吃了半个,一叠声地说好吃。”
常吉絮絮叨叨说着,见顾长晋好似听得还挺认真,脑子一热便道:&1dquo;主子,我们也去看看罢。”
好歹大过年的,怎能不凑凑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