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尤世禄依旧决定谨慎行事。
渴望建功立业的他,用了许久的纠结与毅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那对于战争与名利的冲动。
因为,人只有活着,方能享受功与名。
根据此时大明东厂所辖的边关特务机构所绘制的军事地图——七年来,在魏忠贤和顾秉谦的精密“摄政领导”之下,特别于军事领域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把关甚严。
这份地图的准确性毋庸置疑,它几乎可以担当成为一个向导的作用了。
在锦州城外西北角约四十里之地,那里有一个名曰北丘庄的小村落,此村乃宁远至锦州城的必经之地。
于是乎,尤世禄决定当日便在这北丘庄安营扎寨。
大明边军骑兵,他们仍然教科书般地策马行军于这“六山一水三分田”的关外平原之间。
估摸行军十五里路左右,尤世禄仍然会吩咐全军进行休憩。
同时,尤世禄也是越来越频繁地听取斥候部队的报告——在第二日清晨时分,他又多派出了两组探马。
越是渴望胜利的时候,尤世禄便会变得越小心谨慎起来——当年他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在这至关重要的大明边军中占有自己的那一席之地。
斥候们的报告让尤世禄略感放心,因为探马们并未觉有何的异常情况。
但是,斥候的这每一次报告,都会让副将祖大寿的脸上那若有若无的轻敌蔑视之情越来越明显。
他的这位副手自然不敢正面质疑他的军威,但是祖大寿眼中的意思却很是显而易见——“瞧瞧看,正如老子所料吧!”
同时,认为自己的主将谨慎过度的边军将领,似乎是越来越多了——毕竟,他们此番的要任务便是加急行军,增援锦州。作为捍卫王土的大明勇士,即使赴汤蹈火、以身殉国,也定将在所不辞!
这丝丝的分歧,让尤世禄感觉到略有不悦。
近晌午时分,前方的斥候部队突然传来了不利消息:前方一条谷道上杂乱无章,堆积满了树木与石头。不仅如此,道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木钉,长达数百米。
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附近并没有现任何后金军的行踪和埋伏。
警觉的尤世禄立时停军驻足,他让参军官取出地图,遂兀自认真的分析了起来。
思忖半晌,尤世禄头痛不已——这些被破坏的道路,可以说是通往锦州城的必经之路,若是绕道而行,须得多走上好几十里路呢。
刹那间,尤世禄开始犹豫了起来,兼具着狐疑——看来后金军从一开始就早已料定宁远城袁崇焕部会派兵增援锦州。只是现在不知道后金军有没有判断出宁远边军是会精骑快出动,奇袭解围,还是会大军压境,一决雌雄!
“你们确定不曾现后金军的埋伏吗?”祖大寿再次厉声质问着斥候官。
“回禀祖帅,下官和士卒们将行道两旁三里地都仔细探查了个遍,确是不曾现后金军。”
斥候官在汇报的同时,将他的不满之情掩藏得是天衣无缝。
毕竟,能够被派出去做作用至关重要且危险系数极大的斥候探马官之者,那至少是卫镇抚一阶的军士,他们个个精明强干。
祖大寿话中那明显的不信任之感,斥候官虽属下位者,但是亦是会略感不悦。
“知道了。斥候再探!”
祖大寿皱了皱眉头道。
“遵命。”
斥候官朝着尤世禄与祖大寿揖了一军礼,遂转身策马扬鞭而去。
望着斥候官骑马远去的背影,祖大寿转身对尤世禄道:
“尤帅,依末将所观,这不过是锦州方面后金军的滞敌之策尔。否则,岂会只毁道路而不设伏兵?在下敢果断判之,后金军定以为我方祭出大军出战,殊不知却仅有四千精骑突袭。故而,末将认为,我军不必理会游牧小儿之荒谬把戏,全权着前锋部队开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