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躲到一边,却不想蠪蛭在空中翻了个滚,九条尾巴凌空抽来,迎面砸在了嵇清柏的面门上。
他整个人被砸进了山壁中,脑袋震得嗡嗡直响,半边脸更是火辣辣地疼着,蠪蛭抓住机会,又是一尾压下来,嵇清柏咬牙从山岩峭壁里撑起身,掠到一边,仙袍上满是泥土碎石。
蠪蛭还剩五个脑袋,其中一只狼头,獠牙外露,向着嵇清柏咬去,后者眯起眼,温热血水浸着半边脸,不躲反进,用荆生神弓卡主了狼头。
嵇清柏念了声决,一团芯火出现在了他的掌心,蠪蛭察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嵇清柏不顾狼头獠牙,将芯火塞进了对方的喉咙口,一脚将蠪蛭踹飞出去。
转瞬间,蠪蛭周身燃起熊熊大火,嵇清柏捂着肩膀,冷眼看着那妖物在火中厉声嚎叫。
脑袋上血流不止,嵇清柏站着也觉得头重脚轻,很是吃力,他盘腿跌坐在地,尝试凝神聚法,结果风中突然传来异动,迫使他又警觉起来。
直到看到阴影里檀章的巨大蛇尾,嵇清柏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皱起眉来,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
檀章扫了一眼地上已经化成灰烬的蠪蛭,目光慢慢移到了嵇清柏的脸上。
这人几乎差点破了相,半边头身脸上全是血,浓重的血腥味飘到银蛟鼻中,闻起来居然是甜的。
嵇清柏没等来檀章的回答,抬头一看,却现封口用的清梦冰绫又湿了大片。
嵇清柏:“……”
谁能想到,佛尊居然会对着他流口水啊?!
伤口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好,嵇清柏担心山中还有别的妖物只能尽快下山。
银蛟边流口水边乖乖跟在他身后,结果回去看到彻底塌了的房子时,嵇清柏的内心不可谓不绝望的。
檀章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甩着尾尖,红莲印记时浓时淡,银蛟显然被嵇清柏的血勾得有些兴奋,总想着凑上来多闻几口。
嵇清柏眼下实在分不出多余法力捆了他,耐着性子道:“我得先疗伤。”
檀章眨了眨眼,他这才仔细看了一番,皱起眉,似是又觉得对方的伤口有些碍眼。
嵇清柏正在考虑重找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修养身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回头现自己被檀章抱了起来。
银蛟巨尾一甩,嵇清柏眨眼间便到了山顶的天池边上。
下一秒,檀章毫不犹豫地将人扔了进去。
嵇清柏根本连憋气的时间都没有,他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慢慢下沉,沉到一半时又觉得腰间一紧,银蛟不知何时游到了他身边,巨尾轻轻缠着,嵇清柏勉强施了咒,解了檀章的封口,清梦冰绫在水中散开,盖在了两人的头顶上。
檀章侧过脸,咬住了嵇清柏的嘴,信子强硬地顶开了对方的两瓣唇。
嵇清柏在迷迷糊糊中被灌入了一口气,肺叶舒展,他睁开眼,隔着一片水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银蛟在池中如鱼得水,双唇分开后,他又去舔嵇清柏额头的伤口,如愿以偿吃到了对方的血。
檀章愉悦地眯起眼,尾尖轻快地打着颤,巨尾又把人拉近了几分。
嵇清柏被渡了气后倒是清醒了几分,但他毕竟不善水,只能被檀章拖着回不到水面上,等到气不够用了,银蛟又会故技重施,嘴对嘴灌一口,然后继续去舔他身上的其他伤。
就这么在被反复灌一口气,吃一口血的循环中,嵇清柏觉得自己都要泡了,檀章才依依不舍将他抱进了池底的洞中。
这儿显然是银蛟的老巢,檀章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洞口被一层水帘挡着,里头干净清爽,冬暖夏凉。
嵇清柏的身下是一张玉床,他现自己动弹不得,清梦冰绫又湿又重,缠着手脚。
“你这法宝倒是挺听话的。”檀章慢条斯理地扒了嵇清柏的仙袍,这人肩膀的伤口已经凝了层血痂,他忍不住又伸出信子舔了舔,还是能尝到淡淡的甜味。
嵇清柏实在怕他下嘴没个轻重,直接生吞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劝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我。”
檀章没说话,他的尾尖盘绕而上,扣住了嵇清柏的脖子,顶着对方的下巴,这姿势逼得嵇清柏不得不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口,很是羞辱。
“你求我啊。”檀章平静道,“求我舔你,我便放了你。”
自从白朝口中知道了檀章因他生出情爱妄念,犯了杀生之罪,无法承住无量境界,再入轮回渡众生之苦后,嵇清柏便想这最后一世,无论如何要静心忍性,帮着佛尊平安渡劫,重回无量。
檀章原本不该受如此多的苦,要不是自己,佛尊永远都是万重佛境中,红莲座上,悲天悯人的佛。
而嵇清柏宁可自己受天地玄雷的生死之劫,也不愿意檀章因他痛上一丝一毫。
银蛟此世不懂情爱,只要化龙后,通大能,飞升成佛,檀章便算是历劫成功,了却凡尘种种重归无量。
嵇清柏实在不想这一世再铸他与佛尊的“情缘”,因为檀章注定会重归佛境,忘却一切,再不生情爱妄念。
佛尊为他受了万年玄雷之痛,嵇清柏想,自己又怎么会舍得让他继续痛下去呢?
檀章忘了一切也好,反正嵇清柏都会记得。
他只愿往后千万年还能陪着莲座上的佛,无论山河寂灭,还是日月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