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在一旁调解:“好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吧,没关系。”
谢子京无奈,抓着秦戈的手大步往前走。
顾鸣显然很享受激怒谢子京带来的乐,乐颠颠地跟在两人身后。他的头剪得实在太短,被风一吹就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不由得抬手抹了两下。胳膊遮住了视线,从巷内奔出一个人影直直往顾鸣身上扑,他吓了一跳,连忙稳住自己。
那人立刻跌倒在他脚下。
顾鸣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这人忽然张开口,喉咙中冒出咕噜噜的声音。
顾鸣反应极快,一只脚勾着那人肩膀把他踢出去,另一只脚猛地一蹬,自己朝后跃了一步,总算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呕吐物。
那人躺在地上不动了,满脸满胸的污物,还在呜呜地哭。
长鞭甩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出清脆声响。一个高挑的女人从巷中走出,鞋尖在地上那人的肩膀上踢了一下。
“死了?”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此时才跑到,一人蹲下去看那醉汉的情况,一人陪着笑:“夏姐,别把人打死啊,影响不好。”
谢子京和秦戈闻声也凑近来围观。醉汉的脸上有一道鞭痕,从左脸一直延伸到脖子下,消失在领口。鞭痕红肿,显然下手的人力气不小。
“没死。”
随着这一声回答,醉汉忽然抽搐着翻了个身,一边哭一边往外爬。
鞭子重重一声,落在他面前,击起一片灰土。
醉汉不敢动了。
“抢小姑娘的钱,还动手动脚。”女人走到他面前,“敢在狼人的地盘里乱来,你脑子没问题吧?”
“夏春要杀人了。”谢子京拉了拉秦戈的手,“走吧。”
秦戈点点头,离开时看到呆站在人群之中的顾鸣,便招呼了一声。顾鸣看着夏春呆,半晌才回过神,紧走几步跟上秦戈。
“那个人是谁?”他问,“她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
“夏春是狼人。”秦戈告诉他,“是王都区黑兵的狼人领,很厉害。”
顾鸣:“哦……”
他若有所思,一路沉默,直到坐在烧烤摊前看到唐星的鹦鹉,才稍稍回神。烧烤摊设立在楼顶,如孟玉和唐星所说:只有懂行的人才找得到。牛肉和羊肉在火上炙烤,油脂顶起调料,一股股地冒着引人生津的香味;薄薄贝壳托着的光滑肉体随着加热沁出液体,不用添加任何调料已经带着天然的甜香;玉米和韭菜颜色鲜艳,被火舌舔过的地方带一点点焦气。
顾鸣的文鸟和唐星的鹦鹉正在互啄,文鸟被啄得毛都乱了,凄然惨叫,蹦回顾鸣手里。唐星连忙把自己的鹦鹉按住:“太平洋鹦鹉的嘴巴太狠了,咬合力很强,看外表倒是不大看得出来。它实际上凶得很。”
一旁的孟玉接口:“精神体反应的是精神体主人的特点。”
顾鸣忽然截断了孟玉的话头:“唐星,王都区还有狼人啊?”
孟玉便跟他简单介绍了王都区现在的情况。得知顾鸣刚刚见过夏春,孟玉好奇了:“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顾鸣:“……挺凶的。”
孟玉:“就这样?”
顾鸣:“很、很漂亮,很帅。”
孟玉摸摸下巴,笑吟吟地凑近他:“很漂亮呀?”
顾鸣下意识往后一缩,在回答之前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这个小动作被谢子京捕捉到了,他兴奋地举起一条鱿鱼爪指着顾鸣:“嚯!春心动了!”
顾鸣的脸霎时红了:“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谢子京坏笑,“夏春可不是哨兵啊,她不应该是你的狩猎范围吧。”
顾鸣还没回答,孟玉接话:“等等,到底谁狩猎谁?”
谢子京和孟玉对视一眼,仰头狂笑。
头顶忽然掠过一片水色光亮。
顾鸣下意识抬头,顿时大叫:“哇啊!”
巨大的剑吻鲨正在夜空中巡游。酒吧街各色的霓虹将它的水性保护罩照亮了,反射出愈加复杂的光彩。
。
“姐夫说你的小鱼现在成了王都区的一个奇景。”唐错说。
他和高术站在楼顶,倚靠着栏杆,看着楼下酒吧街兴奋的人群和夜空里缓慢游动的剑吻鲨。
零号仓的事件影响很复杂,其中一个后续影响是,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释放受到了更加严格的管制。高术的剑吻鲨以前还能趁着深夜或雨天放出来遛一遛,现在是愈不行了。唐错的熊猫还能让人看着高兴一点儿,他的剑吻鲨一旦释放,总是在哨兵向导人群中引骚动。
即便再怎么解释“它很胆小,很温和”,也仍然没用。
高术消沉了很久。
上个月孟玉跟高术、唐错秘密安排了一场宴会,在高术健身房的天台上向唐星求了婚。唐星哭着答应之后,剑吻鲨从高术身上腾起,甩动尾巴在楼顶上空不断快乐地翻滚打圈圈。
美好的求婚宴最后却画下了不太圆满的句号:高术被人举报,被拎去派出所批评了很久。
他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快到早上了。孟玉、唐星和唐错都在等他。孟玉拍着他的肩膀:“虽然我看不到你的鱼,不晓得它到底长啥样,但我建议你以后都去王都区遛鱼吧。”
王都区没有人会对他的剑吻鲨感到诧异。这儿的人总能接受与别不同的东西,巨大的游鱼从空中经过,甚至会引一浪接一浪的欢喜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