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过,但具体的位置地点秦戈却不大记得住了。他在路上兜了两圈才找到这个联排别墅区的访客入口。
把车停稳之后,秦戈理了理一会儿要跟高天月谈的问题。虽然都集中在卢青来和谢子京身上,但他还是斟酌了很久。高天月是他们这边的,他也想查出鹿泉事件的真相——这只是秦戈等人的猜测,他不敢肯定。
高天月这样的人太复杂了,秦戈没办法轻易地相信他。
循着记忆来到一栋小楼前,秦戈给高天月打了电话,但他没有接。在小院前徘徊片刻后,秦戈按下了门铃。
高天月妻子从商,生意做得很红火,今日恰好在家便匆匆出来给秦戈开了门。她许久不见秦戈,亲热地问了几句近况,脸上却始终挂着没能掩藏的忧虑,不时回头看向二楼。
秦戈随着她进了家门,才踏入玄关就立刻听见楼上传来高天月愤怒至极的吼声:“那你现在就滚出去!”
随后便是一声重重的闭门声。有人快走了下来。
秦戈和高天月妻子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高术大步跨下楼梯,在沙上抓起自己的外套,瞥了秦戈一眼。秦戈不敢擅动,他面前是一个暴怒的哨兵。
“你要去哪儿!高术!站住!”高夫人拉住了高术的手,“你爸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听听就算了,怎么还放在心里呢?”
“我听十几年了。”高术挣开她的手,“他让我走,我就走呗。”
“你又要伤妈妈的心吗?”高夫人急急跑过去,挽着高术的手,“擅自在外面释放精神体本来就是你的不对,你也知道你的精神体很吓人。那可是晚上啊,还在危机办附近。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到那东西是吗?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危机办主任的儿子,故意去丢他的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连认个错都不肯了?”
“我哪儿错了?”高术转头看着自己母亲,“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在什么地方释放,本来就不受限制。普通人是看不到的,看得到的人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谁会在意啊!刑侦科值班的人现了,也就那么随口跟他一说,是他自己要上纲上线的!”
高夫人终于也生气了:“你本来就不应该把它放出来吓人!”
“……妈,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它。”高术甩开了她的手,“不用再说了,没有意义。”
他离开了。
秦戈站在客厅,下意识抬头看向楼梯。高天月穿着家居便服站在楼梯上,盯着敞开的家门,冲正要追出去的妻子大吼:“不许追!让他走!”
秦戈从未见过高天月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只能原地站着,连跟高天月打招呼的时机都没能找到。
高天月甚至没看到他,转身又走回二楼,片刻后才噔噔噔跑下来:“秦戈?”
“高主任。”秦戈尬笑一声。
高天月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因为被秦戈看到了真正丢脸的瞬间,他显得有些不快。
“上来吧。”
秦戈连忙对高夫人点头致意,顺着楼梯快步追上了高天月。
打开书房的门,高天月阴沉沉地说:“让你看了笑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戈程式化地回复一句。
高天月被他的回应弄得笑出声来:“行了,知道你不会说场面话。坐吧。”
他自己喝着茶,顺手给秦戈递了一瓶水,随后走向书桌,在桌面下方摆弄了一阵子。
秦戈听到书房唯一的窗户上传来轻微的嗡嗡声。
“可以说了。”高天月走回来坐在他面前,拨了拨稀疏的头,“现在这个书房是隔音的,谁都听不见我们交谈。”
秦戈愣住了:“……你被监听?”
“你跟秦双双生活这么久,你不知道?”高天月冷笑了一下,“凡是特殊人类管理机构的高层人员,全都被严密监控着。能飞来飞去的小东西可太多了,我总要提防的。在单位还好,到处都是人,来路不明的精神体很容易被现。但在这儿,人少,树多,有什么鸟儿雀儿虫啊蝇啊,在你窗子外头一趴,你根本现不了。”
秦戈心中沉沉一坠:高天月能帮的忙很有限。
或许正因为这样,高天月才要想方设法把他们四个人凑在一起。
秦戈把谢子京“海域”中的废墟和他们对卢青来的猜测全都告诉了高天月。
“我很信任卢青来,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把他选为高考检测的人选。但说到底,我信任的不是卢青来本人,而是曾经给卢青来海域做过检测的章晓。”高天月看着秦戈,“章晓说卢青来的‘海域’没有问题,那当时就必定没有问题。”
……当时。秦戈立刻捕捉到了他说的这个词。
“卢青来如果真的试图做摧毁和重塑人格的实验,这个念头和他所做的事情一定生在章晓巡弋之后,也就是他考取精神调剂师之后。”高天月沉声道,“你回去之后好好再查一查这个时间,他接触过什么人,生过什么事。”
秦戈点点头:“谢子京呢?你觉得把他调到危机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他的‘海域’曾被摧毁吗?”
“我不知道。”高天月很坦诚,“我所知道的,就是西部办事处那个曾经强行进入谢子京‘海域’的向导所说的话。他说谢子京的‘海域’不正常。”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