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四叔用灰黑的布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汗,“这有什么好说的,交没交租金咱们心里能不清楚,他们这时候回来吵吵是为了啥?嫌咱们租金交少了?”
他儿子一脸愤懑,“这还少,要不是看他们家是三间簇新的房子,院子还这么大,能租得了15块钱?现在还涨价了,黑心不黑心!”
村里的房子只要是闲置的,跟村长一说,一般一年交三五块的就能住进去。
这也就是他们家人口多,还有个在城里上班的,新房不用修葺,又觉得这里地段好才租的,换了别人谁交的起一年15块钱?
“要不说他们家黑心呢,这么多年年年我都把房租在年前准备好,给隔壁村送过去,就怕耽误了年节被人说道,可他们…”
说到这里,洪四叔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他一瞪眼,急忙说道:
“你们等等!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把钱给了隔壁村的曹家人,他们说替我们转交给沈家,现在沈家的说没收到,你们说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呀?”
几个儿子也突然心里一惊,隐隐约约感觉窥到了真相。
“爸,你是说咱们租房的钱让曹家给偷偷昧下来了?不能呀,这两家人不是关系好着呢吗。”
另一个儿子也摇了摇头,“不可能,而且这么多年了,哪里瞒得住,真有这样的事早就露馅了?”
“不对,”洪四叔摇了摇头,“你们还记不记得刚租房那会,我们看房说要钥匙,老曹带着他大儿子直接过来把门给劈了,说沈家给他递信了直接住就行,我那时候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洪四婶的腿又开始抖了,她哆哆嗦嗦道,“不会真是这样吧。”
洪四叔一说,他几个儿子细琢磨之后也觉得有点道理。
“那曹家人胆子大着呢,就看他们家那大儿子就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种,一窝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看这事他们能干的出来。”
“对,也有可能,不过那就是他们和曹家之间的事了,反正我们租金是交了,他们要找租金就去跟曹家说理去!”
他们几个儿子理清了其中的关系,自觉就算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正昂挺胸理直气壮呢。
一回头,几人就看他们老娘抖得都成筛子了。
“娘,你这是干啥呢?”
“我们这么多年的房租就没交给正主过,”洪四婶脸上的表情跟天塌了一样的表情,欲哭无泪,“那住进来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沈家的娘儿几个去镇上报公安了,是不是得把我们家都抓起来呀!”
毕竟他们确实没把钱给房主,就算交给别人家了,那房主也是没收到钱。
这事要是私下里闹一闹还能把责任撇给曹家,可现在公安都出动了,曹家有责任,他们家确实也有。
他们没核实清楚就稀里糊涂的交钱,还住了这么多年,这不就跟私闯民宅一样吗,那不得也去蹲号子?
“什么?”洪四叔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对媳妇吼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快快快,快去把人给追回来!”
四个儿子干瞪着眼睛,刚才洋洋得意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撒腿就跑,脚上带起来的灰土都扬了一米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