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万都看到了端倪,可绝对不能这样半途就废了。
温珈言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在晚上看到洗刷完毕一身清爽的展骏站在镜子前笑,就知道他第二天要干活。这次他学乖了,说话之前先在肚子里想一圈才开口:“展哥,你这次是主动出击啊,会不会不太好?”
“打怪嘛,总要有主动的时候。”展骏笑了半天,很遗憾地现展朝伟的灵魂似乎从身体里消失了。
“那是组团,需要有人去拉仇恨。”温珈言嗤之以鼻,“你现在单枪匹马一个人,行么?”
展骏在镜子里看他:“没办法,肥佬麾下能扛这种怪的大将只有我一员。”
温珈言顿时来劲了:“展哥我也有很多分手经验,我去王哥公司里做行不行?专门帮你。”
展骏冷冷一笑:“你那不是分手经验,是被分手经验。”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一时失言的展骏花了不少口水去安慰心灵受创以致孤单抱着抱枕缩在沙上不理人的温珈言。
第二天艳阳高照,这个南方的城市在夏秋之交热得令人慌,汗水粘腻地糊在皮肤上,擦不干净也揭不下来。
展骏在冷饮店里慢悠悠地喝着蜂蜜柚子茶。这种甜腻的饮品他不太喜欢,可是卖饮品的小哥笑起来那个酒窝太可爱了,于是笑眯眯地买了一杯他推荐的本日特饮。
这里是城中写字楼群最密集的地方,站在街上抬头四望,全都是冰冷的墙面和各种折射光线。薛氏的大楼就在冷饮店对面,这一天是薛氏每个月固定的股东会议时间,展骏大略地计算着时间:根据以前薛景烨三言两语说过的信息,会议一般开到十二点,接着他会和他父亲步行到一楼之隔的青莲素食坊,吃一顿清淡但价格极其昂贵的素食宴,之后他就会送父亲回家。
这个雷打不动的习惯给了展骏很大的方便。他挑了个既能看到饮品小哥又能看到对面薛氏大楼门口的位置,悠然喝着蜂蜜柚子茶,一边开始复习脑子里的计划。
今天是专门来扮偶遇的。展骏到这里的某个企业面试,遭到了拒绝,垂头丧气离开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厂长;接着自己要立刻露出惊愕、羞辱和不甘的表情,恨恨说一句“又是你”然后强作高傲地甩头而去,再度勾起厂长心中那团未熄灭的征服之焰。
基本……完美吧。
如果忽略掉种种的突事件的话。
万一厂长今天不来开会?万一开了会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回家?万一错过了时间没遇上?
展骏干笑两声。这一行就是这样不好,很多客观的东西没法控制,任你计划到p1anx都没用。
饮品喝得差不多了,展骏看看时间,走出了店子,沿着过街天桥走向对面。
他基本没准过的预感告诉他今天可能不太顺利。
在还差二十分钟才到十二点的时候,展骏已经站在了青莲素食坊的附近。这个位置也不错,薛景烨和他父亲走过来的话刚好可以看到。展骏立在景观树下,有些无聊地看着公车站遮阳棚下一对手牵手小声说话的情侣。
有人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哎,后生仔啊……”
一个衣衫褪色、手里还拿着编织袋的老妇人佝偻着腰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扯他衣角,又指指他背后:“让一让,让一让。”
景观树下不知谁丢了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展骏忙让开让老人去捡。
老人弯腰很困难,她用手上的两根铁枝去夹,但未夹得起来。
展骏便弯腰为她捡了,顺手放进她的编织袋里。老人十分感激,枯瘦的脸上露出皱巴巴笑意,干裂的嘴巴一张一合:“后生仔好人啊,好人有好报。”
会有好报么?展骏对她笑笑,并未当真。
青莲素食坊里走出个小伙子,大步迈过来,双手乱挥:“走走走,不要在我们门口捡垃圾,快走快走!”
老人忙点着头,蹒跚转身走了。展骏看她背影,想到她刚刚那句也许只是随口说出的祝福,心里很不是滋味。又看现在接近正午,日光正烈,他犹豫一瞬,最后还是三两步走上去,温声带老人走到一旁的粥店,打算给她买些吃的。
身旁突然乒乒乓乓响了一阵,意识到那辆电动车没法刹车直接冲自己撞过来的时候,展骏的第一反应是闪避。
但老人就在他身边,他躲开了就会撞上她。
身后一阵骚乱,展骏仰面倒在地上的时候心想,以后所有的预感都别灵好了。
老人好端端地站着,电动车和车上的货物都砸在展骏腿上,疼得他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开车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似乎是出来兼职的,紧张得慌了,“东西太重了,我没控制住。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站不起来。”展骏右侧小腿痛得快麻木了,生理性泪水违抗个人意志溢满了眼眶。他抽抽鼻子:“叫救护车吧,先别动我,有点痛。”
他的镇定令年轻人很快冷静下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粥店的老板和旁观的人群帮忙着把车和货物都搬开,展骏低头一看,有些吃惊:没被布料遮挡的小腿血肉模糊。
这是工伤,这特么就是工伤!
还在考虑给肥佬描述自己的惨状时该大哭还是娇弱地哭,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展骏?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