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妈的,好疼。展骏的手伸不出去了。他全身都疼得颤,像是皮肤上刺了无数长针,那种痛钻进了骨头里。展骏整个人喘着大气缩在被中,疼得心脏都在抽抽。
手机铃声连续响了三四次,展骏终于缓过神来。
伴随渐渐清醒的意识,他小心地摸到手机,解锁屏幕。现在是上午十点多,电话全都是上司打来的,估计是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
展骏盯着手机上的日期,把那几个汉字数字看得妈都不认识了,终于确定一个事实:他在被电死之后,重生了。
豪雨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方才的剧痛应该是电击之后的真实感觉。只是当时他一下就栽在水里,心脏停跳了,没那荣幸完整经历一次。
展骏在床头柜上拿过kind1e,打开“薛少最爱”的文件夹,刷刷看了几篇重生种马文的开头,又拿过薛景烨的pad,随即想起自己不知道密码,又放下了。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没什么心理障碍就接受了自己重生到死掉那一天的事实。
这么不好玩,展骏心有不甘。人重生要不重生到别人身体里,要不重生到十年八年前,能把大半个人生好好洗牌再来一次,他特么怎么就重生到一天哦不——十多个小时之前?
展骏看看那屏幕上裂了四道纹路的手机,眉头皱了又舒,好久才慢慢乐起来:好嘛,十几个小时也好,谁让自己在这十几个小时里经历了那么多呢。他至少能把这一天的所有事情都重来一遍,比如把让自己心塞的分手变得让薛景烨心塞,比如在雨势未大的时候收拾东西回家,比如提前通知电力和市政说天桥那儿电线断了,比如……比如许多事情,许许多多的事情。
展骏欢欢喜喜,腾地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不幸双腿一软,啪嗒给自己的拖鞋跪了。
咬牙切齿地把床下扔的保险套丢垃圾筐里,又把自己刷得神清气爽七窍生花,顺带扭腰摆臀地做了几个适度的舒展动作,展骏才施施然给上司回拨了个电话。
“骏啊。”女人的声音黏腻腻地响起。
窗外雨势不大,绵绵地下着。只是乌云厚重,夏季的十点多也相当阴沉,室内必须开灯。展骏度把前一晚泡好的红豆薏仁西米加水放炉子上煮着,一边言简意赅地辞了职。
女人连哄带吓,展骏丝毫不为所动。职是必须辞的,这一点死前死后都没有变化,足见其心之坚及肥油上司之猥琐。
趁着还没停电,展骏开电脑,看了看卡里余额,给展韦打了几千块钱过去。“钱打过去了。把手砍了寄过来。”很快展韦便回了微信:“哥,你最好了!么么哒!”
看着一簇嘟着爱心的圆脸从屏幕上方落下来,展骏起了一身鸡皮。自从他给展韦还了二十万赌债,展韦就再也不敢去赌了。可虽然不赌,但他惹是生非的方式一点不见少。展骏心知展韦说的欠的债要砍三只手才还得清是夸大其词,默默命令自己下不为例。
解决了这两件事情之后,展骏一边闻着红豆薏仁西米糖水的甜香,一边爽快利落地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喝了两碗糖水后,把剩下的都倒进厕所里冲走,又大慈悲地洗了洗锅子,把没有肉酱包的老坛酸菜牛肉面放在显眼位置,展骏给薛景烨了个微信。
“分手吧。么么哒。”
顿时又是一片嘟嘴吐红心儿的小人滚滚落下。
离开小区门口的时候,展骏掏出一张一百块给了物业小哥:“今晚十一点多会有个送肯德基全家桶的过来。你看他离开的时候就把这钱给他,把全家桶买下来。”
物业小哥眨眨亮晶晶的眼睛:“为啥?”
“我暗恋他,心疼。”展骏垂了眉头,特别深情。
物业小哥恍然大悟,将钱收了,微笑目送展情圣高大身影渐渐离去。
摸摸路口的隔离墩,展骏给电力维修热线拨了个电话,说天桥那儿有根电线在雨里冒火花呐可危险了你们不来看看万一电死人怎么办,接线的小伙声音稚嫩清脆,展骏忍不住多表达了几句自己的焦虑和为市民担忧的心情。天桥的电线这时候还没断,他也分不清是那一条出了问题,就撑着把伞在逐渐变大的雨里站着,一直守到电力维修的车过来,把有问题的电线检修出来才走。
展骏的家是他妈的遗产,一间两室一厅的单位宿舍,七十多平,不大不小,环境安静,周围除了大爷大妈就是小孩小宠,生活氛围特别积极和谐。他妈过身后这间房子兄弟俩一起住,后来展韦到其他地方上大学,一年只回来两次,其余时间都是展骏一个人。一个月前接受了薛景烨的邀请住到了他家去,展骏觉得房子这样空虚寂寞冷又无法生钱真是太糟蹋,于是让人换了展韦房间的锁,把他的东西都搬到自己房间里,转手就把展韦房间租了出去。
租客叫温珈言,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精神小青年,阳光帅气又白皙,皮肤饱满有活力,可惜顶个总裁的名字却有条打工仔的命。看房那天他学位证毕业证和工作证明一应俱全,展骏也把产权证摆在桌上,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般各自验了,很快就在友好的洽谈氛围里签订了租赁合同。
展骏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回忆合同上的条文。因为温珈言还处于工作单位试用期,一旦正式入职公司会安排员工宿舍,所以合同也就签了三个月,违约金写的是赔偿两个月的房租共2ooo块。这个数字目前的展骏负担得起,他连腹稿都快打好了,欢欢喜喜地推开门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