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亦航心里很感激宁父宁母的体贴,没有直接找上宁棋,现在的宁棋正处于大家口中的人生转折点,经不起任何刺激,何况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容易叛逆,一不小心就会产生极端的思想。更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宁棋的学习,宁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希望明年能顺利考上圣洛学院,如果因此半途而废,宁棋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白费了。
走出房间,宁父已经坐在沙上等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看来整晚都没睡好,宁母还在厨房准备早餐。宁父见靳亦航出来,起身招呼靳亦航跟他出去走走,靳亦航跟宁母打声招呼就跟着宁父出门。
“你跟棋棋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在小区里找了一张长椅坐,刚坐下宁父就问道,语气平淡,没有特别激动的心情,也许是辗转反侧了一夜才平复的心情,“平时看你们关系融洽,还在替棋棋高兴能找到一个良师益友,你伯母有过胡思乱想,却被我推翻了,也许做母亲的心思总要比父亲细腻吧。”
靳亦航见宁父神情平淡,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宁父愿意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说明这件事还留有余地:“大概是从知道棋棋就是霜降时,我就想要跟他在一起,若要说我从什么时候对他产生感情,在棋棋还是霜降时就开始关注这个人,棋棋在我面前一直很乖巧懂事,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相伴,我愿意照顾他疼爱他。”
“你的意思是你一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那你有没有想过棋棋对你的感情,也许只是出于对偶像的喜欢,他这样的年龄容易混淆感情。”宁父惊讶靳亦航的坦然,若是这样他们将来还想在一起,至少不用经历靳亦航父母这一关。
靳亦航轻笑:“大学时期就已跟家里出柜,家人都很体谅我,他们非常喜欢棋棋。伯父,在跟棋棋互通心意时,我也问过棋棋同样的问题,棋棋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不是确定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并非我在网络上虚拟出来的惊蛰,我也不会草率地把一个孩子拉到这条路上。”
靳亦航见宁父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继续说道:“严格说来,我跟棋棋认识两年多了,从前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需要人操心的学生,更不知道他以另一个身份默默崇拜我整整两年,当然那时他也不知道我就是惊蛰。他会为我凭借想象画很多画,哪怕无人欣赏也乐此不疲,把我唱过的歌配过的剧全部下载下来反复听,哪怕整部剧里我只有几句台词。最后为我去学习字幕,只为能得到我的回应,就算因为这样被人无端指责,只要得到我一句安慰,他就会破涕为笑。”
“伯父,有一个孩子这样为我付出和努力,我当时就在想就算是被人唾弃,被人指责我作为一个老师却爱上自己的学生,无论多少人知道后会不齿我的行为,我也不能辜负棋棋对我的感情。伯父,我懂你们的担忧,但是我更相信你们也希望棋棋过得幸福,有个人能够照顾他疼爱他,请伯父放心,只要棋棋喜欢我,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靳亦航说得这些,宁父听得动容,没想到宁棋对靳亦航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轻轻叹了口气,平时看宁棋这么喜欢粘着靳亦航,其实也能明白宁棋有多喜欢人家:“如果将来棋棋后悔年少时的冲动,我也希望你能放他自由,你说得对,为人父母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连父母的支持都得不到,让他怎么有勇气去面对外人?”
“谢谢伯父的谅解,棋棋能有这样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父母,才是棋棋最大的福气。请伯父放心,我不会让棋棋有任何压力,像现在这样就好,等到棋棋毕业,我们可以移民结婚,到时候他的身边还有穆筱他们,不会让他一个人感到孤独。”靳亦航彻底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宁父宁母是通情达理的人,若是让宁棋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要乐坏了。
“穆筱?”宁父有点诧异,他对穆筱这个孩子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长得实在精致漂亮,为人温柔和善,宁棋也很喜欢穆筱这个朋友,没想到穆筱也是,“莫非是跟路且梵?”
“嗯,他们已经办理移民手续,且梵的父母常年住在国外,过年就要结婚了,所以棋棋不会觉得孤独,何况棋棋身边还有一大群关心他的朋友,伯父尽管放心。”靳亦航再次保证道。
宁父深深吸了口气,这条道路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宁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大概是在找机会跟他们坦白。那个时候宁棋心里肯定很难过,不想让他们为难失望,却又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样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折腾他?只是希望他将来别后悔,做父母的唯有支持他,他才有动力去争取自己的未来。
宁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伸手想摸摸靳亦航,却抹了个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没看到靳亦航的身影,疑惑地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拐进厨房问忙碌的宁母:“妈,爸和靳老师呢?”
宁母转头看了一眼打着哈欠的宁棋,心里默默叹息:“和你爸出去散步了。”
“真是稀奇,休息天最爱懒床的人居然变勤奋了,这么早起床还出去散步?”宁棋并未多想,忍不住调笑道,“妈,那我先去洗脸刷牙。”
“棋棋!”宁母犹豫着叫住准备离开的宁棋,见宁棋立刻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心里莫名觉得痛心,忽然觉得只要孩子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有一天宁棋自己会回心转意,更或许他和靳亦航就能幸福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