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丘阳和自己的助理正在休息室里和别人交谈。邓廷歌突然想跟丘阳说两句话,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丘阳和另一个人同时抬头看了看门外。丘阳的脸色不太好,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又是很面熟。邓廷歌心想怎么今天尽是遇到些面熟的人?
丘阳示意邓廷歌稍等,回头对自己面前的人说:“我再警告你一次,秦观。别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自己的猎物还不够多吗?小心吃太饱了撑坏自己。”
他面前的男人笑笑,是一副好样貌:“不搞你的人,难道搞你啊?不好意思,你年纪大了,我对你没有兴。我最喜欢十八九岁的男孩子。”
丘阳:“……”
助理:“qaq”
邓廷歌:“……”
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丘阳有点凶,和他平时给人的温文印象很不一样。他气鼓鼓地带着助理离开嘉宾休息室,和邓廷歌一直走到平台上。
“恭喜你。”丘阳对他笑道,“不好意思了,刚刚我有点失态。”
“没关系没关系。”邓廷歌顿了一会儿,决定冒昧地问他,“你觉得我实至名归吗?”
丘阳看看他,笑得十分了然。
“我第一次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的时候,国内基本没人知道我。当时也有媒体说我那个奖是买回来的,毕竟电影没在国内上映过,又是比较冷门的电影节,他们不相信。”
邓廷歌想了想,那些资料上不包括八卦消息,所以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丘阳靠在栏杆上,夜风吹拂他的头,在他秀朗的脸上留下模糊阴影,“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我已经让所有人都确信,我是实至名归。”
他转头对邓廷歌说:“现在是不是实至名归很重要么?晋视帝,等你用自己的实力扭转别人的看法之后,你就会现,在意是否实至名归这件事的人只有你自己。舆论只会记住别人的笑话,很少会谈起自己看走眼的过去。”
邓廷歌一动不动,他在认真咀嚼邓廷歌的话。
“原来你被蒙在鼓里?”丘阳拍拍他肩膀,“没关系,撑过去就是了。这一行特别实在,坚持就是胜利。被人捧的时候是很愉快的,但那个人能把你捧到高处,也能把你按进泥淖。”
邓廷歌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
丘阳皱眉想了一会,似是意识到自己和邓廷歌终究算不上很熟悉,没有把话说透:“我看过你演的《久远》,你做得到的。”
邓廷歌顿时从惶惶不安的老鼠变成了看着自己偶像的小粉丝。
“你……你还看过我的电影,我没想到。”邓廷歌结巴了,“今天太多我没想到的事情了……”
丘阳跟他聊得兴起,回头看到自己助理正站在平台入口,也不会有人走进来,干脆拉着邓廷歌坐在地面上说话。
“其实我是去陈一平他那边跟他请教问题的时候偶然看到的,粗剪片。但是你演的很好。跟你一起的另外几个演员也很不错,但你比较特别,有一种很符合时代感的压抑。”他说,“我对那个时代了解不太多,那天问了陈导很多事情。临走的时候我又看了几眼粗剪片,就是朱白华和久远分别自杀的那里。哎呀,你们太厉害了。”
谈起这些,丘阳的情绪和方才完全不一样了。
“陈导的镜头很棒,他能找到你们这些年轻又会演戏的人,还能聚集起那么多人一起拍好这部电影,太厉害了。”他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你也好,严斐也好,都是很用心的演员。我听说严斐为了演这部戏还去学了德文和哲学?你,你下地干活和放牛,练了半个月,对吗?”
两人聊得高兴,邓廷歌甚至快把那个令他惴惴不安的“明天”抛在了脑后。
“你和陈导有合作是吗?”邓廷歌说,“他也很欣赏你的,你们如果合作一定能出好作品。”
“不不不,不是合作。”丘阳摆摆手,“我是向他请教问题的。”
他压低了声音,装模作样地看看四周,是一个要和邓廷歌分享大秘密的样子。
邓廷歌也凑近了,很配合地把耳朵递上去。
“你不觉得导演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工作么?”丘阳小声说,“我想试一试。”
第5o章我不怕
钟幸的办公室里,常欢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头。
“我了个艹,包嘉树是有病吗?”她抓完自己的头又奔去抓钟幸的衣服,“他有病吗有病吗有病吗?!”
钟幸艰难地将她扒拉下来,按在位置上:“冷静点。”
“邓廷歌哪里得罪他了?”常欢抓狂地大吼,“他有必要这样整他吗?!”
“得罪他的不是小邓,是罗恒秋。”钟幸说。
两人各自打了许多电话,终于确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今年的玉兰奖中,邓廷歌确实只是个陪跑的角色,评委对于要把票投给谁早就心里有数,怎么也不可能轮到邓廷歌这样的小人物。但同时,这一届白玉兰的最佳男主角竞争也是最不成气候的一届:没有更醒目的人,也没有更大的竞争对手,在颁奖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奖杯应该是放在那位已经拿过视帝的演员手里的。
然而邓廷歌横插一脚,把奖抄进了怀里。
说来也很巧:在邓廷歌告诉罗恒秋这件事情之后,罗恒秋确实在饭局和应酬上跟某些人物隐晦地谈起过邓廷歌。但罗恒秋没有给出任何钱银或生意上的承诺,他就像一位欣赏人的生意人,在饭桌上悠然说起自己投资的某个工作室里,有一个人也被提名了。他的原意是让邓廷歌不要被轻视,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地得到关注。这并不违背他和邓廷歌相处的时候双方默认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