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毛巾擦头,胡慕的眼睛从毛巾里露出来,很紧张地看着孔郁:“老板能耐很大的。”
他自始至终没敢说包嘉树的名字,没敢说是因为包嘉树要跟自己分了,说想最后好好玩一次,才将自己坑成这样。孔郁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知怎么的就自惭形秽,不敢把自己那些不堪的事情再坦白出来。
毕竟已经够丢脸了。
“死不了。好好活着,对得起自己。”孔郁关了房灯,只留下床头灯和台灯,转身说,“你休息吧,我这边还有活干。”
他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堆书和记本,全扔在桌上,然后坐好,拧开一只钢。孔郁还把眼镜戴上了,两片镜片一架在脸上,那股子腹黑阴险的书生气止不住地往外冒。偏偏又挺好看的。
胡慕看了他一会儿,问他:“你要考试?”
“看剧本。”孔郁抬头盯着他,“你睡吧。”
“你好认真啊。”胡慕真心诚意地夸他。他现在觉得孔郁真是个好人,哪怕现在浑身毛孔都渗着凉气,也还是个比许多人都要好的善人。
孔郁说你是不是听不懂别人说的话?“那我换个说法吧。”孔郁冷冰冰地推了推眼镜,“别吵我,睡你的。”
这次胡慕听懂了,忙跐溜一下钻进被子里,伸手关了床头灯不敢乱动。
这件事过后一段时间,胡慕在电视上看到了孔郁参演一部历史剧的闻。
屏幕上的孔郁没戴眼镜,西装革履又帅气逼人。胡慕看得呆了,筷子上夹着的面条一根根断了掉进汤水里,溅了邓廷歌一脸。
“吃不吃啊你?”邓廷歌回头,正好看到插播的一则内衣广告,“我说你一个基佬看36d的胸有什么意思?”
两人在没人的面店里吃午餐,吊扇嗡嗡嗡旋着,绿头苍蝇嘤嘤嘤地乱飞。胡慕吃了几口面,那电视里的娱乐闻结束了,开始播那部历史剧的主题曲mv。胡慕看了几眼,问邓廷歌:“你觉得孔郁帅吗?”
“我跟他合作过。”邓廷歌吃得抬不起头,“人还不错,很谦逊,没架子。”
“挺好的吧。”胡慕说,“我,我,我也认识他。”
他很想多说点什么,说孔郁怎么帮了自己,又怎么把那张舒服温暖安全的大床让给自己,但又怕被邓廷歌窥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按下倾诉欲望。
“他这人眼光还挺高。”邓廷歌说,“要我师兄那样的才入得了他的眼。”
他盯着胡慕嘿嘿地笑:“你这看得两眼光的,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没有。”胡慕说,“没有的事。”
他想对啊,那样的人只有罗恒秋这种级别的才衬得起,自己这是在乱想个什么鬼。他没有怨怼也没有生气,连一点不甘都没有,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安全闪避包嘉树。孔郁对他说的话确实稍稍触动了他,入行这么久,他突然很想尝试下没有人罩着、自己闯天地的感觉。
邓廷歌完全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见胡慕汤碗里浮着几块薄如纸片的牛肉,飞快夹起来吃了。
俩人吃完了饭,晃荡回剧组继续拍戏。《古道热肠》的拍摄进度很快很顺利,眼看两周后就要杀青了。邓廷歌天天在剧组里揪着女主角喊媳妇儿,揪着胡慕喊阿和阿和。导演现在也不怎么针对他了,他估计是包嘉树那边又有别的事情忙,顾不上他这里了。罗恒秋说他心太宽,邓廷歌跟他纠正说自己不是心宽,是觉得为这样的事情脾气不值得。
“师兄,这不一样的。我不跟你生气是因为不舍得。”他汗津津地吃完一碗酸辣粉,笑嘻嘻地说,“不跟那些狗犊子生气是因为不值得。”
罗恒秋受不了酸辣粉的味道,踹他一脚:“别扯废话,吃完就回去!”
快结束拍摄的时候,邓廷歌跟剧组请了假去试镜。常欢最后和他共同确定的那个连续剧给了邓廷歌通知。据说原本导演和制片都对邓廷歌没兴,男二号本来想找个更有名气的人,但《久远》一刀未剪的事情一出来,他们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和已经颇有名气的严斐、小有名气的鲁知夏相比,邓廷歌是个实实在在的圈中人。他长相很好,倒也不会和偶像剧有出入,身上又自带话题,不选他那才真是有问题。
偶像剧自然有个很偶像的名字,叫《第二王储》。邓廷歌以为这是个架空历史的偶像剧,结果现是现实主义魔幻爱情赞美诗,说的是时尚圈里清纯可爱美少女和酷炫霸气帅总裁之间跨越地位和层级的爱情故事。
“噢,好一个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邓廷歌说。
常欢:“……你不识字?是痛彻心扉。”
邓廷歌:“不管,就是撕心裂肺。”
他虽然是男二号,却不算反面人物,而是男一号的哥哥,和男一号争夺总裁之位的大帅比。男一号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赶出了家门,母子俩相依为命,现在他爹快死了,急吼吼地叫人把流落在外的儿子找回来,却现那就是个野孩子。“但是他对时尚有绝对触觉!”剧里的那位忠诚大秘书说。
邓廷歌脑补了一个长着两根蟑螂触须的帅哥,在车后座笑得难以自持,滚到脚垫上。
常欢:“……”
第二王储指男一号,第一王储自己就是男二号了。邓廷歌津津有味地翻看自己的角色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