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胡慕一个房间。
吃饭的时候胡慕也坐在他身边,看到邓廷歌走过来,还自来熟地喊他坐在自己身边。
邓廷歌和老刘一起坐了,没过去。胡慕脸上有些尴尬,很快又继续和其他人笑谈起来。
住的条件也不好,都是村民自己的房子改造成的农家乐。邓廷歌拎着行李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胡慕正在铺床,他转头一看,自己的那张已经铺好了,整齐干净。
邓廷歌:“?”
胡慕:“本来铺了那张,后来现墙外面的树林太潮湿。我关节不好,所以又换到这张来了。”
邓廷歌客气地向他道谢,随即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觉得胡慕似乎有意地在讨好自己。或者这是他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邓廷歌不太清楚他的想法,只把胡慕当做一个普通的共戏演员看待。两人都累了一天,随便聊了一会儿,都觉得无话可说,干脆熄灯睡觉。
第二天醒来,充满电的手机里塞了几条信息,都是罗恒秋的。
罗恒秋已经知道包嘉树调换邓廷歌和自己欢位置的消息,非常生气,语气很不好地在短信里说“给他些厉害瞧瞧”。
除了短信还有几通未接来电,只是手机调了静音,邓廷歌没接到。他趁着早起洗脸刷牙的机会给罗恒秋回电话,好声好气地安慰他,告诉他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罗恒秋也是刚醒,声音还带着点迷糊,一听到包嘉树的名字就立刻彪了。
“不是……你别生气,我都不生气呀。”邓廷歌说,“这改来改去的成什么样子。今天就要开始拍了,别整那么多事情。”
罗恒秋被他气得几乎笑:“邓廷歌,你……你得生气啊。知道钟幸怎么说你吗?他说你最缺少的就是竞争意识。你不争怎么出头?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圈子竞争多激烈?明里暗里,多的是别人想把你挤下去!”
他说话声音太大,邓廷歌干脆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离正在穿衣服的胡慕远一些。
“你觉得我这样就没办法出头了?”邓廷歌平稳地说,“师兄,就是这样我才更要稳住。我不靠你,我不靠钟幸,即便别人带资进组,我也能在戏里把他压下去。”
“……你真是理想主义。”罗恒秋实在无奈,呻吟着说,“你拧什么?没有靠山,我就是你的靠山;没有依恃,我就是你的依恃。这不是更好走的路吗?”
邓廷歌温和地对他说,这对我不是好走的路,是走不下去的路。
“我又不想要什么一夜成名。”他说。
罗恒秋哼了一声:“那你想玩什么?厚积薄?忍辱负重?”
邓廷歌笑了几下,没接话。罗恒秋知道他在这一点上确实固执,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这次先让我自己来试试行么?”邓廷歌十分耐心,“不行的话……”
“不行。”罗恒秋咬牙道,“你一个演戏的,哪里懂这后面商业操作的事情?你可以继续演你的,但我这边不可能让包嘉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干。”
这已经是他作出的艰难让步。邓廷歌只好答应了。
“……好好演!”罗恒秋怒道,“把那个什么压下去!”
“遵命,师兄。”邓廷歌笑。
放下电话转身,胡慕满口牙膏泡沫站在他身后。
“你那位啊?”胡慕笑着问,“我听说你靠山也很厉害。”
邓廷歌顿时想解释,但立刻想起罗恒秋曾因为自己的事情跟包嘉树提过自己。也许胡慕是从包嘉树那里听来的消息,他把手机放进了兜里,不承认也不否认,冲胡慕笑笑,回到房间换衣服了。
当然是个厉害的靠山。邓廷歌心想,还跟自己有商有量地讨论怎么搞你的金主呢。
他的心情确实没受多大影响,甚至有点想念罗恒秋。
罗恒秋果真给包嘉树施加了一些压力。之后的拍摄剧本时不时就会有所改动,原本放在胡慕这个角色身上的台词会在第二天突然转移到傻强这里。进驻剧组的编剧苦不堪言,每每见到邓廷歌和胡慕就没有好脸色。邓廷歌知道她也是被包嘉树坑的人之一,同病相怜之下,对她刀一般的眼神也就不在意了。
邓廷歌演得很顺利,夏秋季节的戏份很快就拍完了。山里的落叶乔木开始渐渐变色,清晨爬上山腰,可以看到层峦之中一点点冒出来的火红和金黄,非常好看。
傻强在这样的山里生活了许多年,很快就要进入城市里了。
邓廷歌在山里呆了一个多月,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山民,还跟老刘学了一口的当地土话,已经到达能够逗笑熊孩子的地步。
胡慕的角色在山里的戏份并不特别多。他饰演的是傻强的好友,但家境比傻强好太多。这个富有同情心的角色在进了城之后也牵挂着自己又憨又呆的好友,终于为傻强找到了他的远方亲戚,成了傻强离开山村走进城市的一个关键原因。胡慕和邓廷歌相处久了,现这个人对自己分薄他一部分戏份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而且邓廷歌一旦展开亲和气场,确实很讨人喜欢,于是跟他也渐渐熟悉起来。
有时候两人会一起爬山晨练。胡慕有些兜不住话。偶尔包嘉树进组来“检查工作”,那几个晚上胡慕就不会回去睡。他没事的时候还跟邓廷歌说起包嘉树喜欢一边做一边让自己喊他“爸爸”,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