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深抬起头,见来的人是她,手中拿着的笔也跟着停下,“睡醒了?”眉间的冷漠顿时散开,朝她招手,“过来。”
言晏听话的走过去,聂南深长臂一伸就将她带到自己腿上,“我让余妈重新做了吃的,吃过了吗?”
“嗯。”
手臂圈住她的腰肢,低笑,“过来找我,”捏上她小巧的下巴,“这就想我了?”
“我过来找书看啊。”
女人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旁的书架,视线就是没落在他身上,聂南深拧眉,“气还没消?”
睡醒之后她就洗过澡了,此时墨黑柔顺的长都披散在肩头,凭添一丝慵懒,“生气什么的都是跟自己过不去,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跟自己过不去?”
他低低的笑,“在这里看?”
“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这次言晏终于回头来看他,正瞧见那双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睛蓄着笑意,“不会。”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戴眼镜的样子,脑海里莫名的就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哦,那好。”
于是从他身上起来,在书房随便找了一本杂志翻来看打时间。
她没搬去学校之前就经常看一些外语杂志,所以后来聂南深就吩咐余妈定期将最新期的放在家里。
手里拿的正好是一本莫斯科流行的时尚杂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抬头去看已经恢复工作状态的男人,“我记得安苏的手术应该已经结束了,她没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闻言抬眸,“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刚才打安苏电话没人接,我以为你会知道而已。”
钢笔在他指尖转着,“比起我这个哥哥,她和你的联系不是更频繁一些?”
他平时工作忙,一般都是安苏主动联系他,但也不过聊两句近况就挂了,但是言晏和安苏,据他所知是隔三差五就会煲一通电话粥。
虽然媳妇和小姑子关系好不是坏事,但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在她们之间是个多余的存在。
那语气里的不满她听出来了,但不知道他在不满些什么,想也没想的道,“你都不关心你自己的妹妹的吗?”
“关心了你不会吃醋?”
言晏一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一烫,安苏和秦思砚明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况且她哪里有那么小气?
男人低笑了一下,“她在那边不会有事,我明天打电话过去问问,你不用担心。”
“嗯。”
虽说有些在意,但也不算担心,毕竟聂安苏是他的亲妹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聂南深肯定也是第一个知道的,在这一点上聂南深只会比她更在意。
她重新翻着手中的杂志,过了一会儿,男人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最近我妈和老爷子去了罗马,等他们回来,我带你去见他们。”
指尖刚翻过一页,言晏抬头去看他的时候,男人已经重新处理着文件,仿佛这句话只是在刚才的对话中顺口提起的一句。
只这一会儿的沉默,书房内就安静得只有男人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
她张了张口,“聂南深……”
“嗯?”
他没有抬头,手头的文件应该是比较棘手,导致那双俊逸的凌眉微微蹙着。
“……没事,你继续工作吧。”
从昨天到今天,聂南深就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但是好像到了现在她才察觉到那么点缥缈的真实感。
之前一直用学业的事情拖着没有去柏林,也不过是因为想着只要等到离婚就可以了,事后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向姑姑解释,可是现在,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给姑姑解释她已经嫁给聂南深这件事实。
哎……算了,走一步是一步,过两天再打电话探探姑姑的口风好了。
言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选择性的将伤脑筋的事抛之脑后,然后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
书房里除了他办公的书桌,后来又安置了一张供她平时学习用的桌子,聂南深偶尔的几个抬眸间,就能看到女人在沙里低头翻着杂志的脸庞,眉目微皱像是在苦恼什么又像是在呆,不说话的时候温雅恬静,正逢时的岁月静好。
薄唇浮出淡淡的弧度,俊脸被橙黄的灯光映得柔和。
不确定她是不是他该遇上的那个人,但至少这种感觉,很奇妙,很舒服。
……
莫斯科的十二月一如既往的寒冷刺骨。
风雪声击打在四周的棚栏上,外面一片白色,军营训练场内,一秘书模样的女人站在男人身旁毕恭毕敬的汇报,“纪爷,您上次没能扣下那批走私军火的事已经被上头知道了,这次事情恐怕没那么好忽悠过去。”
“人是我放走的。”
枪台前站着的男人是一张足够俊朗的亚洲面孔,手中度极快的装着一把军式手枪,嘴里因叼着一支雪茄显得冷硬的嗓音模糊,“谁有意见,让他找我谈。”
二十秒,还是十秒?
从组装完成到抬手瞄准的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一声巨响,五十米外的枪靶红心顷刻被命中。
大雪的天气,五十米差不多已经是能见度的极限,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开出如此准确的枪法,她不知道是这个男人对这所军营场地太熟悉,还是对他手中的枪械太了如指掌,哪怕是在军队呆了多年的她,也依旧被那道枪声响起时男人身上的杀气骇住。
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旁已经多了一道身影,标准的本土俄语,“纪爷,聂小姐在外面等你,”卢卡看了一眼五十米外的枪靶,咽了下口水,“要让她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