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早上六点的时候聂南深才回到银南别墅。
从昨天到现在下了整整一晚上的雨渐渐有停下的趋势,但秋天的天本就亮得晚,更别说天上那些乌云都还没有完全散开,黑得跟半夜似的。
早晨的这个时候余妈已经起了,见昨晚出去的男人现在才回来,忙迎了上去,聂南深视线往二楼方向扫了一眼,“太太呢?”
“在楼上,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
聂南深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余妈,仿佛随口问了一句,“吃药了吗?”
“嗯,吃了,”余妈点点头,跟在男人身后,旋即看向男人的目光中似有些不满,“先生,就算现在不想要孩子,但那种药女人吃多了还是对身体不好……”
“什么那种药?”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来,导致余妈差点撞上去,聂南深很快反应过来,俊脸随着嗓音跟着沉下,“她让你拿事后药给她吃?”
看着聂南深突然变得阴沉的俊脸,余妈磕磕盼盼的点着头,“嗯……好像之前太太一直备着的药吃完了,昨天您走了之后又让我到附近药店买了一些回来……”
余妈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男人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难看,这次聂南深连废话也没有,转身直接上了二楼。
他之前除了关言晏第一次的时候家里没有准备东西,后来也一直有做措施,但昨天中午的状况根本就是在他意料之外,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做措施。
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原本预料中此时应该正在熟睡的女人并不见身影,连被褥都还是昨天他离开时的模样,聂南深心底蓦然一沉,转身就欲下楼去找余妈。
然而刚转过身,视线却在无意间扫过隔了两间的书房处顿住。
房门正紧紧闭着。
推门走进去,果然在床上看到了女人埋在床榻上的身影,紧绷着的那根弦微不可察的松了一些。
视线一眼就瞥到床头柜上拆了包装的药。
一晚上的噩梦,几乎是身侧床榻陷下去的瞬间言晏就被惊醒,还不待出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围了过来,“醒了?”
言晏抓着面前的被子,一双眼不过在他刚凑过来的瞬间颤了颤,然后便是闭着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像是没有察觉到女人僵硬的身体,她清新的香萦绕在鼻尖,满怀的温软一下将一晚上的烦躁都驱散了去。
聂南深埋在她的肩窝去闻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嗓音低哑温柔,“为什么不睡卧室?”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酒味,言晏终于受不了的试图躲开男人的亲近,声音有些沙哑,“睡不着。”
那间卧室,一闭上眼全是他的味道。
“没睡好?”聂南深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一眼就见到女人紧闭的眼帘下还是红红的一片,心一下软了下来,将她搂在怀中,“我也一晚上没睡,一起再睡会儿。”
作势就要闭上眼睡去,一夜没睡,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疲惫。
这次言晏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伸手去推他,“聂南深,你要睡去卧室,”微微皱着眉,“你身上有烟味,我闻着睡不着。”
那双眸里温温静静的,安心休息了一晚上的人是她,现在看上去疲惫不堪的人好像也是她。
聂南深脑海里莫名闪过昨晚温纾从名爵跑出去的画面。
乔秘书说她误会了他和杜甄雅,可即便是误会,所有该在女人身上生的正常反应她都没有,冷冷淡淡不远不近的模样,几乎是他稍微亲近一点的动作,她都在抗拒。
这种抗拒,从她嫁给他之前开始,一直都有,但好像经过昨天,这种抗拒愈明显,明显到他无法忽略。
聂南深直接阻止了她再次转过去的身体,“是因为我身上有烟味,还是因为你只是不想让我碰你?”支起身子将她困在身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讥诮,“或者说你不想看到我?”
言晏对上他漆黑的眸,但只一瞬就错开了视线,五官静然,“这两个并不矛盾不是吗?”
男人冷笑了一声,大手往床头柜一探便将那包药拿到她面前,“所以你不想要孩子?”
言晏看着那包药微微一怔,旋即又像是觉得好笑,“聂南深,你觉得我们的关系,适合要孩子?”
“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冷然的讥诮染着不知名的情绪,好像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强调着他们的关系。
聂南深盯着她精致恬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脸,笑容菲薄,“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什么不能要孩子?”
名正言顺吗?好像是的。
可是他们之间,除了那一张随时有可能变成绿色的红色结婚证,其他什么也没有。
蓦然间言晏看到男人那只拿着药的手握紧,出被捏碎的声音,聂南深在她头顶冷笑,“也是,有了孩子你那满脑子想着离婚的事就会被一个孩子给拖累,”他挑起她的下巴,唇畔凛冽的寒芒尽数落到她脸上,明明是笑着,但那漆黑的眸里并无笑意,“言晏,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知道他昨晚到底是真的去加班了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只觉得那浓重的烟酒味夹杂着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着嗅觉阵阵的头疼,想也没想的道,“不光拖累我,也会拖累你不是吗?”
男人额上隐隐有青筋跳动,言则,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脾气算是很好,尤其是在对待女人上面。
聂南深怒极反笑,“关言晏,一向很少有人敢这么挑战我的耐性。”他扣着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摸上她微凉的脸,唇角不深不浅的勾着,“昨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没打算让这段关系持久,”薄浅的有些乱,“你虽然是很容易惹我生气,不过同样,你也是极少符合我胃口的。”
这么多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真正能入眼的,好像从幼时开始就只有从小跟在他身后的思砚和他一向看不惯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