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言晏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开始收碗筷。
手里刚拿起一盘菜碟,正对着楼梯的方向,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楼梯口盯着她的男人,英俊的眉目沉得不像话。
言晏愣了,下意识的问出口,“你没去上班?”
聂南深抿着唇,墨色的眸盯着她纯真无害的脸,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今天是周末。”
聂南深抬脚走过去,视线扫了桌上的饭菜,最后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盘子,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昨天醉成那样,回家后又是吐又是哭又是闹的,一点平常端庄矜持的样子都没有,他费了一晚上时间给她洗澡换衣服,最后再把人哄睡着。
他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天亮了才在书房处理工作时眯了一会儿,早饭都没吃,她倒好,这会儿一个人还吃得挺香!
言晏看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大概猜到了他昨天可能因为她没有睡好,有些内疚的问,“那你吃饭了吗?”
聂南深盯着她拧眉冷笑,“我刚才有和你一起吃饭吗?”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在家,所以我……”
她又不是故意吃饭不叫他的。
聂南深懒得再和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说话,拉开凳子坐下,“余妈。”
半天没人应声,男人正要喊第二声,站在对面的女人才开口,“余妈她请假了……”言晏在那里端着盘子拿走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手脚规矩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女儿要生孩子了,她说要过去照料两天……我给她说了,这两天薪水从这月的工资里扣。”
她垂着脑袋,长长的头随意披散在肩头,聂南深蓦地想起就那个头柔顺的小脑袋昨天不停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挠人心神的模样,气焰一下灭了不少,但仍是不冷不热的,“还挺会勤俭持家。”
那话里的嘲弄她听出来了,这会儿言晏也差不多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好像是吐了他一身,于是更加内疚了,“那……余妈做了很多菜,我没吃完……”
她刚要放下手中的一碟菜,男人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让我吃剩菜?”
堂堂k的总裁不吃剩菜的哈……
言晏抿了抿唇,“那你想吃什么?”
要不出去吃的话还没说出来,男人抬眸睨着她,唇角弯了些似笑非笑的弧度,反问,“你做?”
“我不会。”
她如实回答。
“那你还问?!”
聂南深起身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就往客厅方向去,起身时凳子往后挪了些,出摩擦在地上刺耳的响声,然后打开了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一声令下准备开启视频会议。
那模样竟是不打算要吃饭了。
言晏咬了咬唇,不管怎么说忽略他在家是她的不对……再看了一眼桌上,其实也没什么菜了,她尽量放低了声音,有些无奈,“那你想要吃什么?”
回应她的就是男人头也没回,很不耐烦的一句,“不知道,别打扰我工作。”
言晏捏了捏鼻梁,又觉得头疼了,昨天的火气他还没有消吗?
打开的电脑屏幕显示着视频弹窗口,视频对面空无一人,聂南深沉着的脸隐隐在屏幕上投出阴影,她喜欢吃什么他都记住了,现在来问他想吃什么?
他娶个媳妇儿回来是放家里供着的?
言晏很快将餐桌上收拾干净,客厅上挂着的英式时钟已经指向一点,开着视频会议的男人除了在处理工作,不断的交代下面的人一些工作任务,其余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连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视频对面的一众公司职员战战兢兢的模样,大周末的开什么视频会议?
言晏伸手就想摸出手机打电话,却想起她的手机在昨天已经被沙上的那个男人给砸了。
无奈之下只好走向客厅里几乎快成了摆设的座机旁,将熟记的号码拨了出去。
把问题抛给了聂安苏,就免不了一番责问,“宝贝儿,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啊,这么关心我哥?”聂安苏不怀好意的哼哼笑着,“还特地来打听他喜欢吃什么?”
座机是那种复古的老式座机,言晏手指绕在电话线上,“你知道他最近帮了我不少忙,趁机请吃个饭而已。”末了又补了一句,“自己做的会比较有诚意一点。”
男人敲打在键盘上的手指蓦然停住,视频对面的乔秘书和一众今天留在公司加班的人都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大气不敢出一下。
如果不是眼见男人眉眼不动的表情正在一点点的变得难看,他们甚至会以为是电脑卡了或者网络延迟。
乔秘书擦泪汗颜,她刚才报告的地方是有哪里出错了吗?为什么大boss看起来好像要吃人?
“也是,我哥从小就不喜欢你,你不知道他背后老让我少跟你亲近,”一想起小时候聂南深偶尔对她说的那些,电话那头的聂安苏忙点头认同,“亲手做是比在外面下馆子来得诚意,你要是敷衍他,指不定又得怎么弹劾你了。”
言晏淡淡的勾着唇,垂眸表情没什么变化,“嗯。”
然后聂安苏就报出了一堆菜名,她从一旁拿了便条,一样一样记下,完了才挂掉电话。
莫斯科的病房内,挂了电话的聂安苏盯着白色天花板,双眼微微眯了一下,“不过宝贝儿啊,”她突然换了个语调的自言自语,喃喃自笑,“用我哥别墅的电话打过来,这顿饭请得可真豪迈。”
白纸黑字写了一小排,其实也没几样,言晏看着纸上的那些菜名,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好像她和聂南深之间,这么多年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安苏。
安苏是他宝贝的亲妹妹,她是安苏最好的朋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