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老好人惠昭仪没忍住,开口解释道:“淑妃娘娘来得晚,有所不知,今年大昭各地皆有旱事,户部拨了许多粮款赈灾,边关又有戎人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皇上已经下命,让后宫暂时缩减开支,以缓解国库燃眉之急,皇后娘娘这才说中秋宴不好大肆操办。”
闻言,淑妃表情一僵,惠昭仪便给她递台阶,笑道:“淑妃娘娘心中时时牵挂着太后,想必她老人家知道了这份孝心,也是十分欣慰的。”
宁美人也附和几l句,淑妃的面上这才好看了些,对皇后道:“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到时候办中秋宴却惹得太后娘娘不痛快,反倒不美了,本是一番好心,却说错了话,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皇后牵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无妨,本宫向来不听蠢人的意见。”
这话犀利且一针见血,毫不客气,令淑妃当即变了脸色。
皇后却没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众人,
道:“诸位若是无事,便可散了。”
其他人听了,纷纷起身告辞,皇后却想起什么,叫住燕摇春,道:“燕容华留下来,本宫有些事情同你说。”
燕摇春一怔,但是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便应声住了步子,对上阮拂云担忧的目光,遂向她微微一笑,示意无事,阮拂云这才随着其他人离开了。
很快,仙居阁内便冷清下来,淑妃竟然也没走,她看了燕摇春一眼,语气轻慢道:“本宫有事要同皇后娘娘商议,还请燕容华回避。”
燕摇春还未说话,皇后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是燕容华不能听的?”
她说完,还向燕摇春招手,声音变得和缓轻柔,道:“来这里坐。”
燕摇春慢吞吞道:“多谢皇后娘娘赐座。”
于是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有趣,燕摇春身为四品容华,却能坐在皇后身边,而淑妃至今没有被赐座,原本她也是有一把椅子的,但是早已被皇后撤下去了,只能干巴巴地站在殿中央。
淑妃的表情变了又变,敢怒不敢言,她在后宫多年,从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但给她脸色看的人是皇后,而皇后背后的那个人,就连太后也要掂量几l分。
淑妃前阵子吃过一回苦头,这会儿L到底是忍住了,不去看燕摇春,而是对皇后道:“臣妾听说,如今后宫嫔妃侍寝进御事宜,皆是由皇后您一手安排的。”
皇后倚着软枕坐了半天,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又换了一边,索性半倚在燕摇春身上,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似的,懒懒道:“不错。”
淑妃咬咬牙,竭力保持着从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有求于人,道:“臣妾如今已解了禁足,皇后娘娘为何不愿意安排臣妾侍寝?”
皇后单手支着头,目光落在燕摇春的耳铛上,白玉珠在天光下熠熠生辉,灿若明珠,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摘取,她漫不经心地道:“淑妃也想侍寝?皇上从前不是说了,你不必侍寝么?”
淑妃看了燕摇春一眼,又将眼神移回皇后身上,隐晦地辩解道:“那是从前,如今臣妾身体康健,为何不能侍寝?”
皇后正欲去拨弄那白玉珠的手指顿住,与此同时,燕摇春也忽然转过头,两人一起看向淑妃,淑妃被她们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吓了一跳,很快又镇定下来,道:“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慈宁宫问太后娘娘。”
皇后微微眯起眸,端详她片刻,才道:“这就不必了,你想侍寝,本宫同司宫台说一声便是,就……”
她想了想,问一旁的宫女道:“最后一个侍寝的人是谁?”
燕摇春忽然答道:“是岑才人。”
“哦,”皇后顺口道:“那就把淑妃安排在岑才人之后吧。”
听了这话,淑妃面露些许不忿之意,她看了燕摇春一眼,对皇后道:“臣妾身为一品正妃,岂能屈居一介才人之后?便是按位份来排,臣妾也该排在燕容华之前。”
皇后轻轻挑眉,转头看向燕摇春,语气透着几l分戏谑之意,道:“燕容华,淑妃想取你而代之,你答不答应?”
燕摇春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微笑道:“嫔妾自当退位让贤。”
淑妃得偿所愿,扬眉吐气地走了,路过仙居阁门口时,看到那把被搬出去的椅子,都顾不上计较。
殿内,皇后打量着燕摇春,以手支颐,问道:“你果真不在意?”
她解释道:“淑妃和其他嫔妃可不一样,她是有太后撑腰的,皇上若是让淑妃抄一晚上书,估计太后明天就去杀去乾清宫,讨要说法了。”
闻言,燕摇春眨了眨眼,道:“那岂不是很热闹?”
“啊,”皇后忽而笑了,轻轻捏了捏她耳铛上的白玉珠,道:“确实热闹,本宫最喜欢看这种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