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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纪宅,纪明秋正在呵斥,&1dquo;真是胡闹,说离婚就离婚,有什么过不下去的!还打算瞒着我!要不是我得到消息,你是不是打算瞒到底了!”
这位纪家早年的当家人,虽然坐着轮椅,老态尽显,可是身上的威严尚在,纵使相隔甚远,却依然能感觉到上位者的凌然气势。那是战场上的厮杀和商场上的沉浮洗练出来的,哪怕行将就木,也不会少却分毫。
然而纪崇均却无动于衷,只是任由他说着。
对于老爷子能这么快就知道他办离婚协议的事他并不意外,老爷子虽然早已退居二线,影响尚在,他离婚的事那么大,那些人又怎么敢不知会他。
纪老爷子见骂了半天毫无作用,不免也歇了下来,盯着纪崇均的目光却依然不满而锐利,&1dquo;就算再过不下去又何必要离婚,你晾着就是了她能把你怎么样!把她离了你又打算娶谁?外面那些女人逢场作戏可以,又有几个有资格进我纪家门?你别也被灌jī汤似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家那丫头虽然登不上什么台面,但至少安分!
——在他眼里,提出离婚的自然是他纪家的人。
纪崇均却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应道:&1dquo;到时候我会第一个告诉您的。”
纪老爷子一时有些怔住,等到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时,脸色有了变化。刚才那番话看似责骂,实则是在敲打,是在试探。
他深知自己孙子的秉xing,如果不是必要,也不会先斩后奏做出离婚的事——至于&1dquo;必要”,除了给别的女人腾位置还能有什么?只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
他很想问问那个女人是谁,可是纪崇均坐在椅子里,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纪老爷子眯了眯眼,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无力感,他到底老了,很多事qíng都由不得他了。
也不再纠缠,只是往椅背上一靠,&1dquo;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现在就只盼着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抱一下曾孙,这样就算死了我也瞑目了!”
两年里他不知问过几回,他却只是说现在还早,不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他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何能不着急。
现在他也就只盼着纪家有后了。
闭上眼睛,脸上的疲态更加明显。
&1dquo;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个会议。”纪崇均站起了身。
&1dquo;嗯。”纪老爷子没有挽留,等到他经过自己的身侧时想起什么,才又开口道,&1dquo;你虽然跟程家那丫头离了,也别亏待了她,好歹我这条命是她爷爷救的,别给人落了闲话&he11ip;&he11ip;”
纪崇均顿了下脚步,可是很快又转身走开。
眼前浮现的是那枚戒指,那枚她戴了两年最终却一道留下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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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崇均很快走出了门外,待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纪老爷子却又睁开了眼睛。
他召来身边的人,缓缓道:&1dquo;这阵子多留意留意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he11ip;&he11ip;”
很多事qíng只要不太出格,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件事,他却还是不能彻底放权。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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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jiao车上,程季安拿起了电话。
&1dquo;老师,我应该很快就能到了&he11ip;&he11ip;嗯,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找到的&he11ip;&he11ip;好,那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程季安叹出一口气,嘴角也抿出一丝笑容。
两个月前,她坐车经过市中心的图书馆前,无意遇见了大学时教过她的美术老师,那是她的恩师,不但教授了她很多专业上的知识,更是教导了她无数的人生问题。所以当她看到年迈的他站在公jiao站台前时,她立即下了车向他走去。
他是她的授业恩师,她亦是他的得意弟子,阔别两年,他乡偶遇,各自激动外,自有无数的话要说。
他自然早已听闻她嫁入豪门的消息,只是依然为她惋惜,她有极高的天分,如果潜心钻研下去,必然有所建树,而嫁入豪门之后,富贵荣华在身,又有几个能按捺得下那份清勤?就算心有余,只怕也是力不足。
不过在近况的问询中,他却也感受到了她眉宇间的那份失意,所以在临别时他亦说,以后要是得闲,大可以过来看他,他从原来的城市回到了他出生的故乡,虽然不再传授知识,却也开始了一份的工作,而这非常需要她的帮助。
说是需要帮助,除了他的人手确实短缺之外,其他也不过是想让她得到排解。豪门生活并不易过,他又如何不明白。
那个时候他正受邀前去美术馆,她也将赴宴,一路上说话的时间只是少得可怜,可是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了心里。
而在昨天晚上,当她想着总有一天将要离开纪家时,她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她说老师,您那还需要人帮忙吗,我现在空闲了。
她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了。
窗外,车流依然穿梭,程季安看着,眼中禁不住又浮过一丝yīn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