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碰上特别特别有意思的,牛头也只是弯一下眼睛,嘴角往上轻轻勾着,就那么笑不露齿地跟着点点头。
一路上,谢曲花了挺多心思琢磨牛头脸上这笑,总觉得这笑看起来有点诡异,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它。
想了很久都没头绪,结果临到云仙泽大门口,谢曲终于挖空心思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词儿,可以用来形容牛头脸上这笑。
这词儿叫&1dquo;温婉娴淑”。
试想,一名身高九尺的异域面孔壮汉,却总是对着别人笑得一脸温婉贤淑,这&he11ip;&he11ip;这场面岂能不诡异?
尤其这&1dquo;温婉贤淑”的牛头不止安静,还真的很体贴。
范昱的药,马面爱吃的小零嘴,甚至是他谢曲平常最喜欢的米酒,牛头竟全一样不落的带在身上,随叫随到,绝不懈怠。
甚至还有乘凉的伞,画符的黄纸,上好的狼毫和混血朱砂等等等,牛头竟然全带来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牛头简直就像个善解人意的百宝箱。说句不客气的话,和牛头一起出任务,路上都不必刻意提醒,只要一个眼神再把手一伸,牛头就会及时把同伴想要的东西翻出来了。
虽然闷得像只锯嘴葫芦,但胜过千言万语。
闷得谢曲甚至都有种错觉——这牛头要不就是真哑巴,要不就是和马面用了同一张嘴,马面平时用嘴多,牛头自然就得安静。
所以在继马唢呐之后,谢曲又在心里给牛头起了个诨名儿,叫牛葫芦。
但不管牛头是安静是吵闹,身上有什么本事,大家既然是来办正事的,总不能一直站在大门口不进去。
其实离得老远谢曲就感受到了,柳云仙是灵修,死后的煞比李章厉害很多,虽然如今只笼着云仙泽中一座偏殿,没有像李章那样,投机取巧直接建了座鬼城出来,怨气却比李章只多不少,令人极难接近,大白天的就已是阴风阵阵了。
大风吹得冷,范昱嗅着风中熟悉的血煞味儿,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开始咳嗽。
看来柳云仙这茧,是织在他当初死去的地方了。
云仙泽弟子众多,现下死了掌事主人,内里弟子们乱成一团,各处走动的都有。但灵修再厉害也只是凡人,凡人看不见鬼差,谢曲等人也乐得清净,几乎没多想,手印一结,便神不知鬼不觉混入了云仙泽中的偏殿。
结果刚一进去,谢曲人傻了。
因为想象中和上次一样的小迷宫并没出现,而且范昱、牛头和马面全不见了,就剩他自个被孤零零锁在一个燃着甜香的密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用神识和范昱说话都做不到了。
电光火石之间,谢曲忽然就想起范昱曾和他说过,要他别在茧里乱跑,更别乱摸或者乱动,如果可以,在他记忆恢复之前,最好能一直紧跟在范昱身后。
他这回倒是真记着范昱的话了,也很想跟着,可&he11ip;&he11ip;
范昱之前也没告诉过他,这破东西有时还会随机分配来访者的&1dquo;出生地”啊!
正精神紧张着,偏巧屋里线香又断了,紧接着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来人叩着门问谢曲:&1dquo;今天也不想见我么?我知道错了。”
听着有点熟悉,但绝不是范昱的声音。
谢曲:&1dquo;&he11ip;&he11ip;”这他妈&he11ip;&he11ip;这人问谁呢?
谢曲头根都立起来了,他环顾四周,连屋里镜子都照了,再三确认现在这屋里确实只有他一人,并且他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忽然附在别人的身上。
结果门外那人偏还很锲而不舍,根本不给谢曲往深里琢磨的机会,自顾自地对谢曲说道:&1dquo;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我&he11ip;&he11ip;我现在就进去找你下棋,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咱们牛头是体贴男妈妈!
看到有小天使投营养液了,很开心,今天加个更~
第17章流水
谢曲这回听出来了,门外那声音,是柳云仙。
但他进的不是柳云仙的茧么?若门外那声音是柳云仙,他现下对应着的身份,又是谁?
难道这里便是柳云仙制造出来的南柯一梦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若出声,又该回答什么,却又听门外道:&1dquo;好吧,不许进就不许进,你别生气,我这就离开了,只是你一定得记着吃药,别再把药倒进花盆里了。”
谢曲愣了一下。
门外敲门声已然消失,原是走个过场。
事到如今,恐怕得先从这间密室中逃出去再说,也不知道范昱他们被传送到哪里去了,是三个人在一起,还是像他现在这样,自己住单间。
左右联系不上同行之人,便先从屋子里找找吧,没准有线索。
这么想着,谢曲告诉自己放下心来,开始四下打量。
因为还不晓得情况如何,又牢记着范昱那句不让他乱摸乱碰的话,谢曲并不敢直接上手。
这一打量便打量出古怪来了,谢曲现这屋里没窗,只有一扇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小门。
统共不是很大的一个小房间,最里面是张被鲛纱帷帐围着的雕花梨木小床,再之后是一扇镂空雕刻的香木屏风,屏风这头有张高脚桌,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琴旁一盆兰花正蔫蔫耷拉着脑袋,想来是每日被灌太多补药,有些烧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