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家好像是在一中旁边菜市场卖菜的,我经常看见她。”
“是吗?听说她家还有两个在读书的孩子呢。”
“真是造孽啊。”
叶妙死死握住小时屿的手,不会是奶奶,不会是奶奶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说的话的内容,和奶奶这么符合。
12o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几个训练有素的医生迅从车上下来,人群自让开。
叶妙清晰地看见人群中央,躺在地上的老人,血流了一地,那么鲜红的颜色,能灼痛人的心口。
那真的是奶奶。
叶妙脑袋一阵眩晕,几乎快要摔倒。
小时屿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喊着她:“姐姐,姐姐。”
他的声音里已经全部是泣意,但他比她坚强,他还站着,还在安慰她。
叶妙搂住他的肩膀,紧紧把他半拥在怀里,怎么会是奶奶,奶奶怎么会出事,不是奶奶的劫难都过去了吗?如果命中注定有这一劫,那奶奶去年冬天的摔倒是怎么回事。
她不停摇着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地方那滩鲜红的血迹看,死活不愿看躺在血泊中的人,那不是叶奶奶,不会是她的奶奶。
她好不容易感受到亲情的滋味啊,好不容易生命中有了一个亲人,怎么会这么忽然就失去了。
叶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救护车,只记得一路上小时屿紧握住她的手。
他手心潮湿而温暖,而她的已经浸出了冷汗,两只手握在一起,一点也不舒服,但叶妙不肯放手。
任由那只手拉着自己走进医院,拉她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的长椅上,焦急又无可奈何地等着。
叶妙一直低着头,外面炎热的天气,医院里却泛着一股浸骨的含义,她脑袋迷迷糊糊,走路都像在飘一样,脑海里只有那一片红色。
地上血迹,躺在血迹中的老人,她看清了她的脸,再也无法否认,那就是她的奶奶,她最亲最爱的奶奶。
叶妙捂住自己的脸,终于迟迟哭了出来,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伴着小小的抽噎声,无法停止。
她以为奶奶已经安全了,明明她已经放暑假了,明明她在放暑假的时候就誓,要好好照顾奶奶,要看着奶奶,无论奶奶去哪,她都要和奶奶在一起。
她失信了,失信给了自己的承诺,所以,这是对她的惩罚吗?
她不应该睡懒觉的,早应该在听见大门打开的时候就出去,就可以拦住奶奶,或者和奶奶一起出去。有她在,奶奶一定不会出事的。
她应该在警醒一点的,她误以为书中的情节已经过去,却原来,它从未过去,只是在等她放松警惕,它便像一只凶猛的老虎,吞掉了她的亲人,她好不容易才能有一个亲人。
叶妙无法停下自己的哭泣,明明知道这是最懦弱的行为,但此刻除了哭泣毫无办法。
奶奶躺在急救室里,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奶奶恢复健康,奶奶已经不再年轻,奶奶流了这么多血,奶奶,千万不要出事啊。
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至少她还能看到奶奶,至少她还没失去这个亲人。
她前世看电视时一直不能理解其中一个情节,倾家荡产去救一个根本不可能救活的人,甚至连医生都建议放弃,但家人却始终不愿抛弃。
那是因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可以放弃。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此刻只希望,可以给她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好过这样无望的等待。
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是眼泪不停的掉,眼睛已经很疼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擦干眼泪,不要再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
但她却无法根据自己的理智来办事,除了哭泣没有其他办法。
小时屿紧紧握住她的手,唇抿得紧紧,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却坚强地没有哭泣,他不能再倒下了。
姐姐已经这么伤心了,他要坚强一点,一家人还要生活,以前是奶奶和姐姐照顾他,以后换他来照顾奶奶和姐姐。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叶妙忙站起身想去问,却不料刚站起就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小时屿即使拉住了她。
叶妙匆忙跑了上去,走到医生面前却又有些胆怯,她的手死死握成拳头,指甲在掌心烙下好几个红印,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叶妙的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小时屿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姐姐,别哭。”
不知不觉中,叶妙已经泪流满面,脸庞上是一片冰凉。
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迹,但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痛意,手撑住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急救室里,医生已经全部退场,抢救无效,这几个字出现在叶妙脑海中时,她脑袋是一片尖锐的刺痛。
一步一步朝急救室里走去,脚下似乎有千斤重,她不想前行,但不能不前行。医生说的最后一面了,她不可以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好想早点看见奶奶。
但是不争气的脚啊,不停颤抖着,她得努力扒着墙壁才能勉强前进。
奶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急救室里的的冷光映在洁白的墙壁上,也是一种无情的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