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伯夫人应了。
沈夫人等她们出门,余光瞅瞅四下,就跟卢氏道:“你们倒是越有手段了。既是有这本事,早前又三番四次求我作甚?”
卢氏坐下来,不见慌乱:“你别生气,我们可不曾背着你在外结交权贵。
“不过是上个月在戏园子里听戏,东乡伯夫人来晚了没座,碰巧我约的人没来,便邀她一道坐着看了两出戏。这人家想提携我,我也没办法,你说呢?”
沈夫人轻哂:“你这意思,是怪我不肯提携你?那你倒也抬举我了,不是你嫌我埋汰了你们沈家吗?
“只不过你进得来又如何?你当郡主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她还能上你的当?”
卢氏笑了笑:“她看不看出来不要紧,总归我是进来了。当朝太师夫人举办的赏花宴,赴宴的可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这当中有沈家的女眷在内,这消息传出去我就赚了。郡主便是知道,总不能还对外刻意澄清?
“眼下太师正为国招贤纳士,沈家才子辈出,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就有被朝廷重用的?郡主不会这么做的。”
沈夫人气结,狠目看了她一会儿,不再说话了。
……
李南风梳妆完毕出来,自然是先寻到李夫人。
大伙都在林夫人所在的闻香斋,今日所到的客人里,毕竟靖王妃为贵。
英国公夫人与宋国公夫人都是伴着丈夫征战的,与林夫人极熟。李南风跨进门来,就见满座欢声笑语,带着卢氏进府来的东乡伯夫人鲁氏,以及卢氏也都在坐。
她走向林夫人:“南风拜见王妃。”
林夫人因为受过她的恩,而晏衡那小子又总是对不住人家,因而对她总是格外亲切:“你放学了?今儿功课难不难?”
李南风照实回答。
鲁氏看看她们,抿嘴笑道:“听说靖王世子也在李家上学,南风姑娘放学了,世子怎地没一道过来?”
同生共死的这帮勋贵固然个个是功臣,但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又何况是出生背景都不相同的他们?
打仗的时候能拧成一股绳,可不代表任何时候都不存在冲突,就连李存睿与靖王都会因为儿女矛盾斗手段心眼呢。
这鲁氏没甚学识,眼界不高,却又妻凭夫贵,一下子自下九流的镖行女儿荣登了伯爵夫人之位,身份上来了,格局却没跟上,凭着这身荣耀,前世她可没少在圈子里搞事情。
听到卢氏是她给带过来的,李南风就知道今儿不会有李夫人期望的安乐祥和了。
这满府都是一等官眷,沈家怎么没落也是礼仪传家的世家少夫人,按说顾点脸面的都不会来。她非得跑来凑这个,心里想什么她能不知道?
更且,她李南风与晏衡交恶的事在京城已经不是闻,鲁氏此刻却偏生当着这么多人提起这茬儿,不知是想给谁添乐子?
瞅见李夫人笑容渐敛,林夫人也蹙了眉头,她咧嘴笑望着鲁氏:“夫人消息灵通。晏世子未来原因有二,一是今儿来的都是女眷,据我所知王府家教甚严,晏世子做不出来不请自来的事情。
“其次,南风年幼,也知道各位夫人今日肯赏面,是我们的荣幸,我若擅作主张带了不相干的人来,岂不是成心让彼此难堪么?”
话音落地,鲁氏脸上就有点抽搐了,卢氏也如同屁股底下长了刺,腰身都绷了起来。
第o8o章姐姐面熟
这话细听之下暗指的不要太明显了,说晏家有家教,晏衡才不会不请自来,这是说卢氏没家教?沈家没家教?
又说擅作主张带人前来是成心让人难堪,这是挑明了鲁氏大喇喇地这么做,是故意来砸李夫人的场子?
鲁氏知道李家地位高,但她出身草根,从前知府级的官员于她来说就是顶天的大官了,不想有朝一日能靠着丈夫位列勋贵,手里掌着实权,府里往来的赔笑逢迎的还皆是在朝中数得上号的大官!
这放在从前就跟神话似的爵位,就令她有了无穷底气。
她是行武出身,李存睿是个文绉绉的读书人,他当个太师倒也没人说什么。
关键是他也没上过战场,没杀过敌,这天下都是将军士兵们打下来的,他凭来什么也能封候呢?
从眼下看延平侯的地位固然不能与太师比,但皇帝赐下的“延平侯”,可是能世袭的!
也就是说,即便李存睿过世,李家将来也还是位居东乡伯府之上,她自然是有些不服气。
那日在戏园子里遇到卢氏,得她提供了方便,又因为卢氏这人随和得体,说话让人舒服,便就结交下来了。
后来卢氏提到也想去拜访李夫人,跟李家女眷叙叙旧,她就主动邀了她前往,不是说李夫人是世家出身,行事又极得体么?那想来她带个卢氏过去她也不会不乐意的了?
不管怎么说,能看着平日里处处高人一等的李夫人心里不痛快,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想李夫人这边没显示没露水,自己倒让个黄毛丫头扎着了!
但这丫头明明才放学回来,不见得知晓得这些事,又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儿,她怎么会有这般犀利的口齿?
鲁氏卢氏脸上都挂不住,却还没法儿自这番话里挑毛病。总不能还傻到出声挑明她这是含沙射影?
李夫人对鲁氏卢氏自是不屑的,她素日纵然深恨李南风不能照自己制定的模子成长,但眼下有她出声扎扎这俩,心里也算是痛快出了口气。